【六】

　　打开店门的一霎那，寒风划过脸颊，冷的剜心。从咖啡店出来，不用走太久就到了地铁站。
　　她抱着一大堆文件，努力的让自己忘记坐在咖啡店里的何溪，忘记今天发生的所有的一切。
　　地铁站的电视屏上播放着由某一著名男明星代言的戒指，温柔的声线念着准确把握无数女性内心的台词。
　　在遥远的记忆里 , 那个温润少年略微低沉的声线 , 在耳边轻响着：“小白，过来。”他将一枚戒指放在我的掌心中：“我打工的钱买的戒指 , 一个给你，一个给我。”
　　一个给你，一个给我……
　　“林朝白？”
　　似乎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出口处，那个人站在人群的之中却能轻易的夺走别人的目光。是乔遥。
　　她穿着今年非常流行的欧版大衣 , 一双黑色的低跟马丁鞋 , 带着大大的墨镜让人觉得似乎就像是一个明星一样。
　　“没有想到真的是你。”她将墨镜拿下来。她的脸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 在美女众多的北川，她无论如何都可以让人在漫漫人海中看见她。她很美，却偏爱画浓妆：“听说你回来了，没有想到刚才见到的真的是你。”
　　乔遥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等林朝白的回答。其实今天，顾北哲请客，小黑被临时拉去开会了，她和顾北哲临时决定去偷偷查看何溪相亲。
　　“嗯，才回来。”她点了点头 , 心里纳闷着为什么乔遥也知道她回来了。
　　苏桐喜欢江承航，她是苏桐之后第二个知道的人。
　　林朝白有些吃惊为什么是江承航，虽然林朝白也觉得他的确还不错。但是那个时候她喜欢着何溪，喜欢着他，边觉得其他人就都不够好了。
　　“他很优秀吧。”苏桐从初中开始就是艺术生，在小学因为得奖直接保送到了这所学校。
　　“你也不差啊。”她回答道。
　　“可是他有女朋友了，是乔遥。”
　　初中的时候只是单纯的觉得乔遥很好看 , 但是等到了高中 , 她的身上多了一种惊艳，但是她的名声不太好——校妓。
　　这个称号是被初中一些嫉妒她的女生冠上的 , 因为那时候她早就和江承航分手了，各种难听的话看是在当时的学校疯狂的传开来。
　　听说乔遥的母亲风评很不好。乔遥的父亲似乎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的家庭和苏桐一样不是很好。直到有一天 , 有人看见乔遥从一辆很名贵的汽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拿出一把钞票塞在她的口袋里。
　　她从来不会为这些事情做任何的解释。每一次她走在走廊上被其他女生用以怪异的目光盯着她也从来不会做任何的反应。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 , 我坐地铁很方便。”林朝白紧紧的抱着那一堆文件 , 没有给乔遥再开口的机会。打了卡便进去了，出于礼貌还是转身朝她再说了一声再见。
　　**
　　何溪将手机放回口袋，装作没有看到，但是当他扭头看到就站在自己车前的顾北哲，还是无奈的谈了一口气。
　　顾北哲怕冷的上了车，打开空调，先开口说道：“北川这个死天气要冻死人了。”
　　他才不想和何溪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你一个人？”
　　何溪好歹和顾北哲认识的久了，他八成就是跑来看好戏的。
　　顾北哲撇了撇嘴：“怎么没看到你相亲的姑娘啊？”
　　“她自己走了。”何溪靠在驾驶座上，闭着眼睛像是累极了。
　　“kao , 何溪不是吧？！难得约会你怎么就不送送人家姑娘？”顾北哲看到林朝白一个人从咖啡店出来，等了一会儿愣是没看到应该追出来的何溪：“怎么？久别重逢没有表现出你对她还抱有深深的爱吗？”
　　何溪开了一点车窗，寒风从缝隙里吹了出来，天空又开始飘着雪花，冷的顾北哲直打哆嗦，嚷着让他赶紧关窗。但是，他像是没有知觉一样，看着天空厚厚的云层 , 阳光没有普照大地。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他还记得有一个人 , 坐在食堂靠窗的位置：“何溪，你说再不晴天我头顶的蘑菇什么时候能采下来炖汤喝？”
　　顾北哲想要开口，何溪却一脸的落寞。他将目光再次投向前方 , 一个女人蹲在路边，一脸笑意的扶起不小心摔倒的小孩子，替他整理好衣服 , 拍了拍身上的雪。宠溺的摸了摸小孩子的头顶 , 似乎在叮嘱让他小心一些。
　　她耐心的检查着小孩子有没有摔伤的地上 , 几缕头发从她肩头滑落，她精致的脸上画着妆，却笑着极其的温柔，那种笑是她不曾给过别人的笑。
　　“何溪，要是喜欢就去挽回。一辈子的时间对一个刻入骨髓的爱人来说太短了。”他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眸子里附上一层疲倦。
　　何溪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前方：“你也是。”
　　顾北哲是顾老头唯一的孩子，还是老来子。他的长相有些像他的母亲，和何溪的沉稳有些不同 , 他就像是奶油小生那样。有些上好的硬件，软件又强，他从小收到的情书比他认识的字都多。可是，他还是被一个女人牵引着。那个女人的一颦一笑都让顾北哲为之所动，那个女人就是乔遥。
　　他还记得那次，顾北哲坐在酒吧的包厢里，身前堆满了酒瓶：“何溪 , 她大概永远不会和我在一起了。她把我和她的孩子打掉了。她为什么还忘不了那个不喜欢的男人？”
　　乔遥抖了抖身上的雪花 , 坐在后座上。顾北哲看了只有她一个人，皱了皱眉：“你不是去找林朝白了吗？怎么没把她带了？”
　　“她不从，我总不能当着北川的老百姓面强行绑架人家黄花大闺女吧？”乔遥将之前挡风而竖起来的领子翻下。
　　何溪抽了抽眼角 , 将两个真的是单纯来看好戏的人赶下了车。
　　**
　　林朝白挤上地铁，回到小区已经是天黑的时候。北川又开始下雪了，她从小就怕冷一些。她将脑袋埋进衣领里 , 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她依稀看到单元门前 , 一个男人站在一辆轿车前 , 他的面前站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她穿着棉质的睡衣，外面裹着一件黑色羽绒服。
　　男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捏着苏桐的下巴，拍了拍她的脸颊。苏桐像是很厌恶一般扭开了脸。她扭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林朝白。
　　不知道和男人说了什么，男人朝着她的方向看了看，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便开车离开了。
　　苏桐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她过去。
　　林朝白小跑了过去 , 朝着车离去的看了看，动了动僵硬的脸颊：“那你是男朋友？”
　　苏桐摇了摇头：“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一起画画的人而已。”
　　电梯来的很快，林朝白看着电梯倒映的自己，头发上还沾着一些雪花，湿了一大半。有些头发还粘在脸上狼狈极了，鼻头被冻红了，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黑色的眸子睁的大大的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苏桐看着她怕冷的样子 , 有些被逗乐了。替她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花：“朝白，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世界上只有好人和坏人。”林朝白抱紧了怀里的文件 , 看着镜子里苏桐的眼睛：“这么多年，他们教会我 , 世界上没有完全的好人和坏人，如果你损害了我的利益，那么你对我而言你就是一个坏人。”
　　苏桐回应了她的目光：“你还在因为姜晚禾的事情讨厌我吗？”
　　“算不上讨厌 , 她也是活该。”
　　“损害了自己利益的就是坏人？是啊 , 姜晚禾损害了我的利益 , 那么她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坏人，那么让我喜欢的江承航，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你，林朝白对我来说算什么？”苏桐笑着，眼睛直直的看着林朝白。
　　电梯很快就到了林朝白居住的楼层。她抱着一大堆文件，朝着苏桐招了招手。
　　站在门口，看着即将关上的门：“苏桐，你是一个偏执却很温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