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从咖啡店里出来已经是天黑的事情了。乔遥坚持要送她回家，从温暖的室内出来的一霎那，寒风拼命地钻进衣服里。
　　冷的林朝白直打哆嗦。
　　“朝白？”
　　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头。
　　“苏宸？”
　　他穿着西装，身边还站着一个身着暴露的女人，他低头不知道和身边的女人说了一句什么，女人看了一眼她们只好作罢离开。
　　林朝白感觉到站在自己身后的乔遥很紧张。就像是那天她们两个看见苏宸和姜晚禾一起的离开一样。
　　“好久不见。”他双手插着口袋 , 看了看林朝白又将目光移到乔遥身上：“好久不见 , 乔遥。”
　　“好久不见。”
　　他笑了笑，看了看她们两个满手的东西：“果然是跟了顾家的大少爷 , 当上了阔太太。这么多东西用了不少钱吧。”
　　“看你身边的女人也没有少换阿。”乔遥笑盈盈的上前一步：“怎么还单身是忘不了姜晚禾吗？”
　　“那你呢？难道是忘不了我吗？”他回应着乔遥的目光，很深情却让林朝白觉得危险极了：“乔遥你只是一件我穿过的衣服，或者等那天我有空了 , 整理衣柜看到了这件衣服 , 我有兴致了还会穿一穿 , 但是你绝对不是陪着我入睡的睡衣。”
　　“看来姜晚禾是那件睡衣吧，怎么姜晚禾死了。苏宸你就要裸睡一辈子了吧。”
　　苏宸没有生气，低下头和乔遥平视：“你这种用人民币堆出来的女人，我见多了。”
　　说完，苏宸就转身离开了。朝着站在玻璃门内的女人招了招手。
　　在这之后的很多年，乔遥有一次提到苏宸，她说：“苏宸就是一场夏雨，落在我干旱的年纪。可是我却淋得一病不起。不论多么轰轰烈烈的爱情都是转瞬即逝的，那样才美好而难得。”
　　我想要上前安慰她 , 一个身影却比我早一步。
　　他将乔遥扯进怀里：“有我，乔遥你还有我。”
　　**
　　当她打的到家的时候，天空开始飘着雪花了。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乔遥发了短信，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本来就不是她的错，是苏宸的吗？林朝白不知道，但是归根究底如果没有姜晚禾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将错全部推给一个已经过世的人，就真的能安心了吗？
　　裹着毯子靠在阳台上 , 看着雪花从天上飘落下来。
　　**
　　何溪变坏是在高一下学期 , 她照例坐了几班公交车来到何溪打工的地方。坐在收银台前的胖哥朝她招了招手：“又来找何溪？”
　　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人呢？”
　　“说来也奇怪，他从来不迟到。怎么今天还没有来？”
　　她以为胖哥是在打趣 , 可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真的没有何溪的身影。点了一些点心，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她坐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何溪。再一次扭头看向窗外的时候。
　　那个少年穿着白色的短袖和几个男生扭打在一起。白色的短袖上沾了不少的灰尘 , 还有血。
　　四周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 她挤过人群。想要拉住何溪却怎么也拉不住。他推开上前的林朝白 , 林朝白退后了好几步，她手撑地，地上的石子扎进她的手掌心，疼的她直冒汗。
　　“何溪，别打了。”
　　对面的人嘴巴里还骂骂咧咧的，林朝白对他的印象没有那么深，那大概是跟何溪一个班级的男生：“我早就看你不爽了，没有想到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你妈都不要你了，你。。。。。。”
　　何溪那时候的眼神她至今都不会忘记 , 就好像要将对方杀了一般。他紧紧的抓着那个人的衣领，抬起手就是又给了那个男生一拳。
　　后来，不知道是谁报的警。
　　林朝白和何溪一起坐在靠墙的休息椅上。他的手背上都是伤，脸上也有一些淤青。
　　警察问了何溪好几个问题，他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打电话，叫你们家长带钱赎人，不然今天你们一个人都别想走。”
　　“能不能借用一下电话 , 我想给我爸爸打个电话。”
　　那个警察打量了林朝白一番 , 然后将电话推了推。她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然后将电话递给了警察。
　　警察的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挂了电话之后 , 简单的训了几句便让他们离开了。
　　何溪走在她的前面，没有等她的意思。也没有任何想要开口和别人说话的想法。林朝白不放心，只是跟在他的身后。
　　他走了很久 , 绕进小巷子里。他终于在一个路灯下停了下来：“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林朝白回答不出来 , 他缓缓地转过身。林朝白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少伤 , 他的衣服已经脏了，手背上的血也已经干了。
　　他的表情在昏暗的路灯下让人有些看不清，他向林朝白走了几步：“小白，我母亲不在了。再也回不来了。”
　　那是他第一次叫她小白。也是唯一一次在她面前哭。。。
　　在那个学期结束前，林朝白再在学校里遇到他的时候，他穿着发黄的校服和差班的小混混蹲在教学楼之间，抽着蹩脚的香烟。
　　朝着路过的女生吹着口哨。
　　她看着他拿着香烟娴熟的动作，让她觉得好陌生。
　　在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着她，以前的何溪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成绩掉的很厉害 , 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次月考，他从前二十名一下子掉到了倒数。那天，林朝白去交作业，看到站在办公室的何溪。
　　老师任何的话，他都像是没有听到。最后他看着老师：“那就劝退好了。”
　　他从教室走出来，她捧着作业本有一些不知错所。
　　他倒是很坦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听说你的成绩能进国际班 , 真不错。不愧是中考和我一组的好学生。”
　　楼梯口 , 那些和他一起抽烟的差生喊着他的名字，他应了一声。和林朝白说了一句再见便跑开了。
　　“何溪。”
　　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 他驻足回头看了一眼她。等了一会儿见林朝白没有继续说话，笑着挥了挥手离开了。
　　“还真是让人讨厌。让人喜欢上之后变成现在这样子，可是更让人讨厌的却是我还是喜欢你。”林朝白看着何溪离开的方向自嘲的笑了笑：“原来我已经喜欢你到这种无关所有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