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林朝白收到何溪短信是在小表姐开车送她回到家的时候。短信的内容是一张照片，她认得这里是首府庙。
　　——「你去首府了？」
　　她将手机放进口袋看着慢慢跳动的电梯数字，电梯没有等太久，她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电梯里的镜子里可以照出站在电梯外的林朝白。她穿着保暖的羽绒服，将小脸埋进高领毛衣里。不算短的头发被扎成一个丸子头，还算昂贵的围巾 , 因为呼吸 , 围巾上的絮絮还在飘动。她的鼻头冻的有点红。
　　目光一紧，她从镜子里看着站在单元门外的男人。
　　一回头 , 是傅颜。
　　他的表情有一点狰狞，眉头紧锁。
　　林朝白后退了一步，退进了电梯 , 他却像是要砸掉铁门一边 , 手紧紧的拉着铁门的栏杆。
　　电梯门慢慢的关上 , 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小表姐说的话。
　　小表姐口中的那个女生，她后退的靠在电梯的墙壁上，腿在不自觉的发抖。那个眼神就像是要将她撕裂一样，她拼命的按着关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声，她慌忙拿出手机。
　　——「恩，来开会。」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几个字，再抬头，电梯已经停在了她所居住楼层。
　　苏桐不解的看着表情怪异的林朝白 , 晃了晃手里的饼干：“我刚做的，要尝尝嘛？”
　　她迈着有点虚弱的步子，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苏桐看她脸色不好，赶紧上来扶住了她：“怎么了？”
　　她坐在沙发上，裹着毯子。暖气还开着，她却忍不住的发抖。双手紧紧的握着杯子，苏桐坐在她对面，她一五一十的将经过说出来。苏桐的表情也不是很好，她拿过林朝白手里的杯子 , 重新给他倒上一杯热牛奶。
　　“放心吧 , 今天好好的睡一觉，等到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桐没有留多久 , 她去阳台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匆匆离开。看到苏桐接电话，她才想到自己没有回何溪的简讯。
　　——「什么，时候回来？」
　　**
　　何溪从咖啡店的厕所出来的时候，小黑正拿着自己的手机 , 拍了窗外的首府庙。
　　“你在干嘛？”他面无表情的从小黑的手里夺过手机。皱着眉看着发送出去的照片。
　　小黑则是摊着手 , 耸了耸肩膀：“追到人家 , 居然还把这样的美女凉在一边。”
　　“要你管。”何溪将手机放回口袋，却收到的了一条短信。
　　——「你去首府了？」
　　小黑听到短信的声音，挑眉：“怎么了，我们小朝白回你了？”
　　听者则是面无表情的扫过小黑，小黑只能讪讪然闭上嘴。
　　他拿着手机，看着熟悉的键盘，却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敲下什么字。
　　简单的回了一句：嗯，来开会。
　　“果然恋爱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呢。”
　　他不语，转头看着窗外的漆黑的天空。
　　那天的天空和今天一样，没有星星。她穿着好看的白色长裙 , 简单而又惊艳，站在巷子口，站在路灯下。四周静寂的只剩下夏虫的声音。
　　她说为了庆祝在一起300天，去爬了北川唯一的一座山。
　　她将有一点根的凉鞋脱掉，赤着脚踩在山顶的栏杆上，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北川的样子。远处的寺庙还散发着香烛独有的禅香。
　　夜里起风了，她的的裙边随着风飘了起来。她坐在栏杆上 , 用手压着裙摆。她的样子在北川明亮的霓虹灯中 , 愈加的模糊，却深刻。她轻盈的跳落地面 , 走到他的面前。
　　“何溪，余生很长，还望你多多指教。”
　　她的脸离得很近很近 , 他可以从她的眸中望到自己。那一霎那 , 时间似乎流转的很慢慢。
　　在他脑海里回荡着无数的故事 , 比如雪女。她白色的裙摆还在飘，庙里的古钟敲响了凌晨的钟声。
　　“好。”
　　**
　　工作室宣布了春节假期的放假安排，林朝白坐车去了一趟超市，简单的买了一些蔬菜水果。
　　北川拥堵的超市依旧没有变，她推着购物车，站在蔬菜柜前简单的挑着蔬菜，喃喃自语：“胡萝卜，生菜…”
　　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她看着拥堵的人群，木纳的回头。她总觉得有人一直看着自己。可是每每回头 , 她总是看到身后低着头神色匆匆的人群。
　　这个点最不好打车，她又不想提着这么多东西挤公交地铁。
　　好不容易打到车，回到小区天色渐渐暗了。她掏出钥匙，一束强烈的灯光从旁边打了过来，她看不清车内坐在的是什么人。
　　慌忙拿出钥匙，打开单元门的铁门。看着铁门退后了好几步。
　　她看到那辆车停在了单元门前，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
　　那人慢慢地抬起头 , 她看着那张逐渐变清晰的脸。
　　电梯正好开了 , 她赶忙跑了进去，原本在电梯里的人吓了一跳 , 她的脸色很不好。
　　脑海里回荡着小表姐的那句，他脑子可能有问题。
　　她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房间门口 , 手在忍不住的发抖。空荡的楼梯回荡着脚步声 , 一下一下的敲在她的神经上。
　　她将钥匙拔下来 , 将菜扔在地上，门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只脚挤进了门内。
　　她的目光顺着那只脚慢慢的看向门外，男人唇角的弧度，让她不寒而栗。
　　两只手死死的抓着门把，想要关上门，但是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让林朝白很快就选择了放弃，她因为惯性后退了几步撞在了灯的开关上，屋内的灯一下子就暗了一大半。
　　她看着那个男人慢慢走进来 , 他踢了踢她原本扔在地上的蔬菜，朝着她慢慢走了过来。
　　“你别过来。”她指着慢慢靠近的傅颜，脸色苍白。一只手摸着口袋里的手机，她可以打过谁？
　　傅颜上前一步，死死的掐着她的喉咙：“我原本还不想这么快就毁了你。但是我等不及了，别不要挣扎了，与其痛苦反抗，还不如闭眼享受。”
　　他讲的很轻 , 带着酒味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 , 鼻尖是他手掌心的味道。她挣扎着想要摆脱傅颜的桎梏，脑海里回想着大学在英国练的一些简单的防狼技巧。她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了傅颜的腹部。他吃痛的弯下腰 , 捂着腹部。
　　那张脸扭曲着，仿佛很痛苦。
　　林朝白想要逃，她抬腿离开 , 拿出口袋里的手机 , 迅速的翻着电话簿 , 脚腕却突然有一股力。
　　她看着出现在自己脚腕上的手。
　　傅颜紧紧的抓着她的脚腕，她因为惯性摔在地上，手机也飞了出去。
　　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脚狠狠的踩在林朝白的小腿上：“你特么居然敢打我？”
　　说完，又是一脚。
　　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的小腿是不是已经断了。
　　傅颜蹲下身，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头皮的疼痛感刺激着她：“你说我不好，我什么地方不好。你居然根别的男人搞上了？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去当兵…我现在回来了，回来了。你回到我身边吧 , 阿月。”他的眼睛没有聚焦，表情可怕的让人觉得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我不是什么阿月，你认错人了。”林朝白试图解释着。
　　他从手袋里拿出折叠式的小刀，刀身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光，散着寒气。他扯掉林朝白的外套，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林朝白挣扎着，看着他不断靠近的刀 , 他用刀慢慢划过她的脸 , 她能感受到刀身的凉意。
　　他慢慢的打量着，刀慢慢划过手臂 , 他一用力，锋利的刀面从手臂划下。殷红的血瞬间染上白色的衬衫，并向四周蔓延着。
　　“啊——”
　　她用指甲划过他的脸颊和脖子 , 在傅颜身上留下用指甲抓开的痕迹。
　　傅颜捂着脸 , 起身。
　　林朝白得空 , 便想往门口跑，还未触及到门把，便又被拉了回来。
　　他在一次挥起小刀，林朝白情急之下，只能用手去抓住小刀。
　　她的五指染满了自己的血：“滚啊——傅颜，我告诉你，如果我爸知道你拿着刀，划伤我他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好好谈谈……”
　　“我妈已经不会阻止我们两个在一起了。阿月，之前是我不好 , 我不应该放你一个人走的。阿月…阿月…”他将刀抽了回来。
　　血珠，顺着她的手指滴在地板上，刀锋再一次划过五指。她疼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阿月…阿月…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你看你不就站在我面前吗？阿月…”他呢喃着后退着，整个人的靠在门上，这让林朝白根本就不能逃出去。
　　林朝白慢慢的移到一旁，拿起桌上的花瓶 , 砸向傅颜。
　　玻璃花瓶的碎片飞溅到各处。血顺着傅颜的额头 , 划过他的脸颊滴落地面。
　　林朝白转身朝着屋内跑去，关上门 , 上了锁。她后背紧紧的靠着门。
　　眼泪却怎么也压抑不住了，她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她张开嘴，咬着自己的手背逼自己不要发出声。
　　客厅 , 茶几下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何溪”两个字还在屏幕上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