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这个世上一定会有那么一个人,他会和你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看你喜欢的电影,品尝你百吃不腻的美味,他会在本子上写满你的名字。
他就像另外一个你。
他知你的孤单,知道你曾多么无助。
他知你的软弱,知道你曾多么痛苦。
如果可以我想告诉那个自己:
——请坚强的活下去 , 即便这个世界并不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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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A市回到北川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从翻译所下班赶到咖啡厅已经是约好时间的半个小时后了。
拜从小就很宠她的姑妈所赐 , 她终于还是被推上了相亲的大路上了。
她环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很姑妈口中描述的男子。大概是以为她不回来了,所以先走了吧。
她还是点了一杯咖啡 , 坐在靠窗的位置,翻译着今天没有完成的文件。她将长发随意扎了起来,几缕头发垂在耳畔 , 她打小就长得不错 , 虽然不是拔尖的美人胚子 , 但是在美女如云的当代,她长相也算是出挑的。
黑色的水笔划过纸张,发生沙沙的声音。她的字很笔锋有力,乍一看有些像那个少年的,也只是粗看之下有点像。
每一次遇到不会,她咬笔头的习惯还是没有改掉。
这一幕落在坐在车内的他的眸底。
他没有去和她打招呼,大概是不想看着她再落荒而逃一次。那天从她姑妈手里接过她的照片,他的手有些发抖。
她穿着像是餐厅打工的制服,照片也像是她随手拍的。另外一些是她在高中初中拍的艺术照。
他同意了她姑妈的相亲要求 , 但是当他坐在约好的咖啡厅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也会这么紧张。最后她迟到了,他才松了一口气。想到那次和她在公交车站的相遇,她看见他,什么都没有说便转身离开了。不,应该说是逃。如果这次她看到和她相亲的人是他,她大概还是会像那次一样逃开吧。
她终于回来了 , 这么久了。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越想越烦躁 , 伸进口袋那烟却摸出那枚被链子串着的戒指,指尖划过戒指 , 最后还是将它放回口袋里。
“小姐,请问您要续杯吗?”
林朝白将资料收了起来,咖啡已经冷了,服务生的样子大概二十岁还没有满 , 就像那个时候在咖啡厅打工的何溪一样。
她和他 , 那个带着咖啡苦味的夏天 , 她趴在餐厅角落靠窗的位置睡着的夏天。
那个用打工钱那个一枚很普通戒指的少年,轻声唤着她:“小白,你过来。一个给你一个给我……”
那时候的时光现在回想都会觉得羡慕吧。
当她从咖啡厅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接到了姑妈的电话。
“喂,姑妈。”她走在路边,漆黑的天空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一月的北川到了晚上冷得让人打哆嗦,她露在空气中拿手机的手已经有些发红了。
“朝白啊,他说今天有事,所以没有等太久就离开了。”姑妈那头传来了表姐不可思议的疑问。
“妈 , 你折磨我还不够啊?朝白才二十五岁,她着什么急啊?”
“就怕她变得和你一样,你二十五岁的时候怎么和我说的?哎哟,我这么优秀着什么急,我二十七岁的时候,你的女婿,孙子一样都不会少的。”姑妈学着小表姐的口气,有些好笑:“你看看你现在呢?”
表姐一把抢过姑妈的电话:“朝白啊,我和你说 , 你千万别去见她给你安排的相亲对象。我是她的亲女儿啊 , 你知道吗?你姑妈居然给我安排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二婚种菜男。你说要是种菜的吴彦祖我就从了,那根本就是浇化肥的潘长江!我是她的亲闺女她都舍得弄一个这样的 , 我怕你去了之后想不开,听姐的你千万……”
电话似乎又被姑妈抢回来了:“别听你姐瞎说,什么种菜男,人家农大硕士毕业 , 我牌搭子兼广场舞舞蹈伙伴的大侄子 , 人家不就有点矮,有点秃吗?”“人家肯定是嫉妒我们家的钱!”
“朝白啊 , 姑妈给你安排了一个特别好的,我最近不是在搞什么投资吗?我有一个小姐妹帮我牵线了一个专门弄投资这类的何先生,那长得又帅还贴心,让姑妈这个年纪了还忍不住多看两眼呢,我把你的照片给了那个何先生,他虽然没说什么,我看的出来,他对你肯定满意!”
她似乎也没有在意朝白有没有在听,自己在电话那头说的开心。
何先生?
这么巧,和何溪一个姓氏。但是肯定不是何溪。他怎么可能对她满意呢?
就像是去英国前最后一次见面。他站在医院走廊尽头 , 看着抢救室还亮着的灯。他指着那扇紧闭的门,看着她,说:“林朝白,我好希望是你躺在手术台上,那么我还能告诉自己你是罪有应得。”
“朝白?”电话那头的姑妈因为得不到回复,便又唤了她一声。
她将飘飞的思绪扯回现实,在路灯下站定了:“姑妈 , 我有喜欢的人了。”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 , 接着是深深的叹气:“你的事,姑妈也不能多帮你安排 , 只是你母亲把你托付给我。可惜了那何先生啊,肥水还是要流到外人田啊…”
“妈,朝白表妹的相亲对象真的很帅吗?”
“牛粪不养狗尾巴草,你就想想吧。”
“亲妈!”
姑妈收起对小表姐的态度,认真的说:“朝白 , 如果你喜欢的人不可能在一起 , 就去考虑考虑别人。女人总要趁着自己年轻的时候嫁出去。”
“嗯。”她从小就对姑妈一家感情特别好。
挂了电话 , 她在路灯下站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何溪坐在车里,看着她慢慢穿过街边公园,沿着护城河慢慢走着。
这么晚了,她却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最后看着她走进一处价格不算便宜,地段还不错的小区。
门卫在保安室里打盹,他目送着她慢慢走进小区,直到再也看不见她。他下车 , 在小区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漆黑的天空。他靠着车门点燃了一支烟。
天空开始飘下几片雪花,他将烟蒂扔在地上踩灭,便开车离开了。
“小白,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