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林朝白坐在出租车上，手指停在了拨打键上，想了很久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对话说。司机一个刹车，她下意识的握紧手机，却不小心讲电话播了出去。
　　林朝白看着通话的界面，不知道应该挂掉还是怎么办？现在挂掉会不会很没有礼貌，但是如果接通了她要怎么开口？
　　她想着，电话却拨通了。
　　“喂？”
　　林朝白握着手机的手一愣，电话那头又传来一声：“喂？”
　　“那个，我…”
　　“地址还是昨天的咖啡厅。我刚从公司出来 , 如果迟到的话 , 很对不起。”
　　这个声音好熟悉，熟悉的让她觉得心痛极了。不会是他 , 他大概到现在还是讨厌她。
　　林朝白不知道是怎么挂掉电话的。司机询问了一遍她到底去哪里，她才木纳的回答了一句。
　　何溪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他坐在车内 , 看着不远处的咖啡厅。他其实早就到了 , 握着方向盘的人手有一些紧。一会儿，她看到他会是什么表情？她是不是还会像上次一样逃走？
　　那么，他应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呢？
　　越想越烦躁 , 他下了车。用力的关上车门，昨天的积雪还没有完全化掉，路面上的积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只有路边梧桐的枝桠上还盖着些雪。
　　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将座位号发给了林朝白。一转头就可以看到北川外国语学院那几个烫金的大字。
　　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摸过桌面，这里的桌子早就变成了玻璃的。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有一个女生坐在靠窗的这个位置做着她最讨厌的数学题，打了半张桌子的草稿。她还记得那个炎热的暑假，她每天都陪他，在这个位置一坐就是一下午。他还记得那天她穿着好看的裙子 , 在这里哭的和一个孩子一样。
　　而现在，那个女生她带着店外，冬天的寒气而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不由加快的心跳。
　　**
　　从上一次在公交车站遇到何溪感觉没有过去多久，她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在她落座看清楚他容貌的那一刻，她想，她一定要起身逃走。
　　事实上 , 她也这么做了。
　　“林朝白，你还要逃跑吗？”
　　她定在了原地 , 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她还是想要逃避呢？
　　难道以前的事，真的是她的错吗？
　　姜晚禾还有他的父亲…
　　等她再一次坐到座位上的时候，他轻咳了一声。
　　“好久不见 , 林小姐。”他的声音清冷的很，陌生的不带一丝感情。
　　她的话卡在喉咙，只是尴尬的扯出一个笑容。
　　「相遇最美不过重逢 , 重逢最好不过久别。我们是久别重逢 , 但对我们而言不是最好亦不是最美。」
　　“要吃些什么吗？”他喊了服务生 , 服务生将菜单递给她。
　　她随便点了一杯咖啡，有些窘迫。她慢慢的呼吸着，像是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上次在车站见到你，你刚回来了？”他问的有一些显得不在乎，扭头看着北川外国语学院的方向。
　　听到他的话，林朝白抬头。阳光从玻璃窗照耀进来，那是傍晚微弱的阳光，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才发现那是他们的母校。
　　那么这里是何溪以前打工的地方？
　　难怪这里的咖啡有一种熟悉的味道。这个位置 , 是她每次会坐的位置。
　　林朝白似乎忘记了要回答何溪的问题。
　　何溪见她不回答只是无奈的谈了一口气，：“这次会在北川留多久？”
　　“大概会留下来，我在这里找了一份工作。”林朝白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感觉这苦涩的咖啡透过瓷传递出来的热量。
　　他看到她的表情一点都不意外，他不是很讨厌她吗？他看过她的照片为什么还要同意姑妈的安排？
　　林朝白越想越烦躁，她已经没有办法心平气和的和何溪坐在一起，一起悠闲地喝着咖啡。
　　不管过去了多久，她只要一想到何溪，医院里的一幕幕 , 艺术楼拐角楼梯下的姜晚禾 , 只要一闭眼这一切就会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林小姐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相亲对象的吗？”
　　“那何溪你真的会娶我吗？”她反问的很快，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
　　咖啡厅里的钢琴曲已经不知道循环了多少遍 , 他没有回答，林朝白只是自嘲的冷哼了一声：“你真的能忘记你爸爸的事情娶我吗？你真的不在乎姜晚禾的死吗？哪怕那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起身已经打算离开了，最后在他身边停住了脚步：“我到现在还记得审讯室里的一切。”
　　何溪紧紧的握着拳头 , 他感觉到她推开店门离开了。太阳已经落下了 , 就像那天她从警察局里出来的时候 , 一样开始昏暗的天空：“何溪，我好想回到过去，回到你还喜欢我的时候。”
　　她站在路灯下，在他家楼下喊着他的名字的那天晚上。一声又一声，他靠着墙蹲在地上，听着，心痛着。
　　何溪还坐在那里，保持着林朝白离开时候的样子。时间就像是静止了，咖啡冷的有些难喝 , 他喝了一口便结账离开了。
　　天似乎又冷了好几度，何溪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上了车，打开手机发现了好几个未接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