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青夏向来温柔端庄,但是只要一涉及越平远似乎就有点急促。她漫不经心的动作实际上却紧张极了,“那桐妃娘娘不如说来听听。”
桐妃笑着走上前,“七殿下的症状所有人都知道查不出原因,自然会想到邪祟之物上。但试问庄大小姐您可相信这天地之间有邪祟之物?更何况七殿下身为皇子 , 即便有邪祟之物可敢靠身?昭妃娘娘是为了担心儿子才会缠绵病榻 , 竟然也被联系到了做亏心事一说,岂不冤枉?”
“若是任凭谣言这样下去,让别人有机可乘顺藤摸瓜的查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倒不如做一些顺水推舟的事情!”
庄青夏皱起眉头 , 疑惑的看着她,“顺水推舟?”
桐妃一手扶着衣袖 , 眼底闪过笑意,“既然大家都说昭妃母子是冲撞了邪祟之物 , 那倒不如真的请来法师看一看。”
“桐妃娘娘若是没什么好主意就算了 , 何必在此浪费臣女的时间呢?”庄青夏有些生气,这算是什么方法?
桐妃笑着拉住她,“庄大小姐先别生气,总要听我把话说完吧?”
庄青夏微微一礼,“臣女是晚辈 , 自然不敢和娘娘您生气。娘娘身份尊贵,应该自称‘本宫’才是,也免得臣女失了礼制。”
“这是我多年来的习惯,自称‘本宫’太麻烦了,怎能好的过‘我’一个字?”桐妃温柔笑道,“说了是顺水推舟,自然是要按照大家的传言继续下去,否则怎么会平息谣言呢?请来法师做法事,驱除的不禁是鬼怪 , 还有可能是大吉之物。难道庄大小姐不明白?”
庄青夏皱起眉头,“大吉之物?”
“这谣言终有出处,庄大小姐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不是吗?”桐妃意味深长的看着庄青夏,“现在皇上身体不适,七殿下的借口想必会很多。”岑竹搀扶着桐妃的手离开。
庄青夏皱起眉头看着桐妃的背影 , 心中虽然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却一阵烦乱不已……
羡吟坐在马车上 , 越少千像是佛像一般僵硬的坐在一旁,她不禁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 还真是怪人 , 马车坐了一上午,眼看着就要到凌云寺,他却一动没动!
羡吟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 , 面上的轻纱被微风吹过 , 一阵舒爽。“终于重见天日了,呆在马车里差点被闷死。偏偏有人像僵尸一样一动不动,真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
越少千冷哼一声 , “静坐也是一种练功的方式,你连这都不行,还谈何练功?”
羡吟不屑的白了一眼,看向凌云寺门前,已经站了很多人在迎接,只是一瞬间她似乎从人群之中看到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咦?那不是……”
“你怎么了?”越少千抬起头看着她呆愣的模样,“是不是看到了认识的人?”
羡吟连忙摇了摇头,也不确定刚刚是真的还是幻觉,“没事,我眼花!”
凌云寺羡吟来过不止一次,不过却从未久留,也没有好好欣赏过这里的风光。这次一看果然是极美 , 凌云寺的后山不知道种了什么花草,看上去粉红一片。映着灿烂的晚霞倒是让人感觉一阵迷醉,羡吟有些累了,呆在房间里又想起了那个凌云寺般若大师的故事。
当当当……
“谁?”正出神的羡吟连忙站了起来,只听外面说了句 , “郁施主 , 小僧雪林,是来给您送饭的。”
“哦!”羡吟连忙打开门 , 却见越少千从对面的房间过来 , “把饭菜全都端过来吧,郁施主会和本殿下一起用膳。”
雪林虽然摸不着头脑 , 一副呆愣的模样 , 但还是按照越少千的话把饭菜端了过去。
羡吟冷哼一声,“我累了,不吃了!”连吃饭都要看着他那张脸 , 似乎的确有点倒胃口,虽然他长的不赖,但也不能天天看吧?最重要的是她心烦!
“不吃也好,接下来的三天都别吃了。”
羡吟想也没想转身走了出来,冲进越少千的房间。越少千不禁微笑,“墨痕,我们走!”
越少千看着狼吞虎咽的羡吟,目光鄙夷,他伸出手极为优雅的夹了口青菜,看的郁羡吟发慌。
“一个大男人吃饭竟然跟只小白兔似的!”羡吟叹了口气,丝毫没有察觉挂在嘴边的饭粒。
越少千放下碗筷冷笑道 , “你在郁大将军面前也是这么吃饭的?就没有人教过你怎么吃饭?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怎么一吃饭跟土匪似的?”
羡吟白了一眼,“我爹从来没和我一起吃过饭,我是个不受宠的小姐,吃饭都是掰着手指头精打细算,哪里能这样狼吞虎咽?能吃饱就不错了!”
“你没和郁大将军吃过饭?”越少千倒也是惊奇,即便自己身在帝王家 , 好歹也在宫宴上和皇上一起用膳。郁大将军竟然连自己女儿的吃相都没见过,还真是……遗憾!
越少千想到这里 , 突然说道,“你姐姐的婚期恐怕要提前了。”
“嗯?”羡吟转头诧异的看着他,“不是说好七月初八吗?”
“越平远怪病 , 御医皆束手无策 , 太后提议要法师来看看,皇上身体不好 , 皇后只能听从太后安排。结果宫中说昭妃母子作孽太多的流言不攻自破 , 那法师竟然说是因为越平远身上有越氏列祖列宗的英灵,近日天子微恙,所以前来寻找一人缠身 , 让天子得以庇佑。”越少千冷哼一声,“这样一来,越平远不但摆脱了流言,还赢得了孝子的名声,更让皇上的心理产生了另一种想法。列祖列宗选中的寄托者,来分担天子的病痛,无疑证明着越平远的与众不同!”
羡吟不禁皱起眉头,这样一来,岂不是会给人一种错觉?越平远会是天定的……
“呵!还真是有意思,这样一来,昭妃母子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羡吟不悦的白了一眼 , 扔下筷子没什么胃口。“那和郁令仪什么关系?”
“太后一高兴,便说让郁令仪早些嫁过去冲喜,说是要喜上加喜。其实不过是为了庄青夏更成全了一些面子,郁令仪仓促的以冲喜的名声嫁过去,地位自然与庄青夏没法相比!”越少千无奈一笑 , “你那姐姐素有京都第一美人之称 , 这样一来倒是让心高气傲的她有些难为情了。”
羡吟不禁皱起眉头,没想到郁令仪竟然会落得这般田地 , 若是自己先在在将军府 , 只怕早就听到她寻死觅活的哭声了。她何时受过这样的气?看来庄青夏有太后护着一天,郁令仪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
越平远又夹了一个鸡腿给羡吟 , “怎么不吃了?过了今天 , 明天可就不能吃肉了。”
羡吟抓起鸡腿,一口塞进嘴里,赌气似的冷哼一声 , “庄太后可还真是聪明,只不过这么一来她和皇后的关系怕是没那么好了。她不帮着太子,反而倒是帮着七殿下了,看来是铁了心要换人啊!”
其实这件事越少千倒是觉得未必是太后出的主意,越平远病了那么多天,太后都没有想出这样的计策,却偏偏这个时候想到了?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据他所知,太后向来不信鬼神之说。
这样的话,那给太后出了主意的人会是谁呢?越少千心理不禁感叹,宫里的聪明人似乎越来越多了……
将军府。
郁令仪趴在椅子的扶手上痛哭不已 , 郁文阶一脸阴郁的坐在一旁,徐惠品也气的直咬牙。
“这也未免太过分了,好歹我们令仪也是大将军府的千金,竟然要沦落到冲喜的名义嫁过去,还要提前婚期 , 这不是分明要令仪寒酸嘛!”徐惠品冷哼一声 , “现在嫁妆还没准备好,七殿下府也没结彩绸 , 没有客人,难道令仪就一顶轿子太过去罢了?”
“娘!令仪不嫁了 , 令仪不嫁给七殿下了还不行吗?”郁令仪双眼红肿,“女儿一辈子只嫁这么一次 , 还要顶着冲喜的名义 , 虽然是个侧妃,却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女儿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
徐惠品也忍不住掉下眼泪,“令仪 , 娘也气不过,娘就你一个女儿,怎么忍心让你这样凄凉?”徐惠品简直想撕了那道懿旨,太后虽然是庄青夏的姑奶奶,但也未免太过偏颇。为了给庄青夏争脸,就要把别人的女儿往下踩。好歹令仪也是将军之女,怎么能任人作践?冲喜?找个丫头不就完了么!
郁文阶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先别哭了,这件事情也都使太后的意思,现在皇上身体未愈 , 一切都是太后和皇后做主。令仪迟早都是要嫁过去的,也并无不同,凡事都要想开一些。”郁文阶虽然知道这样对令仪有些不公平,但谁让她是七殿下的侧妃?谁让正妃又是太后的侄孙女?太后也只是怕七殿下太过宠爱令仪,所以才会狠狠地在这个时候贬低她的地位。
皇家权术一向如此 , 若非用别人来衬托自己 , 怎么能得到想要的光环?郁文阶皱起眉头,“只要七殿下宠爱你 , 将来还是会好的。”
徐惠品苦着拉住郁文阶的衣袖 , “文阶,你倒是帮帮令仪啊 , 令仪若是这样嫁过去 , 将来可怎么面对那个庄青夏?嫁过去本来就低人一等,现在恐怕整个京都都要笑话令仪了!”
“娘,这是太后的懿旨,儿子怎可能抗旨不尊?”郁文阶瞟了令仪一眼 , 对她的哭哭啼啼有些厌烦,“既然你早就已经和七殿下私定终身,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他说完,转头离开,留下徐惠品和郁令仪一脸错愕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