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鲜红的喜帐之中,郁羡吟被放在床榻上,一身红色绣着凤纹的嫁衣衬托出一张成陵王朝最美的脸,如烟春白雪般淡然的脸庞,仿佛一朵旷古幽兰。
只是此刻 , 郁羡吟那双淡紫色的眼眸中满是泪痕和惊慌失措。没有一个女子身披嫁衣时的兴奋和快乐 , 因为她将要面临的是被割断手腕的筋脉,直到鲜血流干,来为她最爱的男子与另一个女人的婚礼做祭祀!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 黑色的靴子上镶着一枚翠玉 , 紧接着穿着红色喜服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
华衣玉冠,相貌俊美 , 只是那双曾经对自己说过无数甜言蜜语的薄唇 , 此刻满是嘲讽和不屑的笑意。她想起那句话,薄唇的男子最是无情!
越平远斜那双眼睛蕴藏着一种锐利,这是郁羡吟曾经最喜欢的眼睛,闪动着琉璃般的光芒。可是此时他却没有一丝温度的看着自己,像是在看着一件厌恶的脏东西!
“阿远 , 难道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郁羡吟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曾经也有过美好时光啊!”
越平远不屑冷笑,“郁羡吟,请你不要再和我说这样的话了。对于我来说,那些只是我为了登上太子之位而付出的代价!”
代价?在郁羡吟眼中最珍藏的东西,在他的心里竟然是一种代价?
“我是成陵的皇子,但却要忍受庶子的身份限制。那个太子论智谋不如我,论才能不如我,就连母家也没有我的显赫。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是皇后嫡出血脉就登上太子之位,凭什么?我就是受够了世人白眼,所以发誓一定要登上太子之位!”越平远眼底闪过一道冷光,“而你只是我的一颗垫脚石!”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在我看来你做本宫的垫脚石 , 都有些抬举你了。”越平远冷哼一声,“一个成陵王朝人尽皆知的废材,却占据本宫恋人的身份这么多年。你可知道本宫都快成为整个京都的笑话了?”
郁羡吟留下一行泪水,“我是将军府嫡出的千金,所以你料定了只要博得我的青睐 , 就会让我父亲帮你?阿远 , 这么多年我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难道你就对我没有一点真心?”
越平远冷哼一声 , 讥讽的看着郁羡吟 , “我们一起长大不假,但是青梅竹马却不尽然!就你这样俗不可耐的女人 , 我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极尽崩溃边缘。你可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妹妹 , 和阿远青梅竹马的人,是我!”
随着女子推门而入,郁羡吟的心接近于崩溃。那女子的身影自己再熟悉不过,一张尖尖的笑脸带着万种风情 , 柳眉含烟,美目流转,处处都是桃花般的妖娆。脖子上那一点红痣,是小时候抚摸了无数遍的痕迹。
“令仪?”郁羡吟惊讶的看着郁令仪一身红装,“难道、难道阿远要娶的人是你?”
郁令仪勾起嘴角走到越平远身边,“好妹妹,你可别忘了在你认为阿远对你情有独钟的时候,阿远的眼神可都是在看着我。我和阿远本就两情相悦,是你挡在中间死皮赖脸的缠着阿远,才让我们有情人难成眷属。不过老天有眼 , 阿远登上太子之位,太子妃的人选是我,而你则会为了我们的婚礼做献礼!”
郁羡吟隐忍着泪水看着面前这对男女,“原来这么多年,你们都是在骗我!你们根本就是在利用我帮你们达成目的,然后再把我一脚踢开!越平远 ,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你就忍心吗?”
“这世界上若说我最不忍心的事情 , 便是看着令仪伤心难过!”越平远冷哼一声,目光犀利 , “郁羡吟 , 若你不是将军府的嫡女,我早就不会和你逢场作戏了。哦 , 对了 , 即便是逢场作戏,都让我感觉到恶心!”
“恶心?”郁羡吟冷笑,“我在郁家受尽屈辱却只为了给你搬救兵的时候,你不觉得我恶心;我为了救你亲口对着伤口把毒液吸出来的时候 , 你不觉得我恶心;我为了你挨饿受冻半月,从边陲一路狂奔回京都报信的时候,你不觉得我恶心;你缠绵病榻,我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照顾你五天五夜,你也不觉得恶心!怎么现在你登上太子之位,就觉得我恶心了呢?”
郁羡吟浑身冰冷,感觉自己陷入巨大的冰洞之中,那是一种彻骨的寒冷。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着自己笑,但是那笑容之中却带着鄙夷、嘲讽、悲哀、怜悯……
郁令仪不以为然的整理了下衣袖,“妹妹,你若是说这些那便没什么意思了 , 既然你为阿远付出了这么多,那就也应该明白阿远是不会娶你的!”郁令仪上前勾起她的下巴,“若不是你有一个能够运筹帷幄的聪明脑袋,你以为我们会忍耐你这么久?”
郁令仪的蔻丹指甲掐进她的下巴,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流出眼泪,“所以 , 婚礼需要为天神献礼这种骇人听闻的传言也是你们编造出来的 , 目的就是为了堵住我的嘴,让我不把那些秘密说出去,对不对?”
为了越平远能够登上太子之位 , 郁令仪做了多少杀孽?虽然自己是个废材 , 但是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她为他筹谋至此 , 那些一笔又一笔的黑账都在心中。她本来一辈子也不想说出去 , 只为了给越平远一个千古流芳,但是现在她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没错!”越平远笑道,“羡吟,既然你这一生都是为了我 , 那便再为我做一次又何妨?”越平远来到她面前,“我给你一个痛快,但是你要答应我,把那些秘密带进棺材!”越平远解开郁羡吟的穴道。
郁羡吟缓缓起身,只见郁令仪拿出一瓶毒药兑进茶盏之中,妖媚一笑朝着自己走来。
“羡吟,看在咱们这么多年姐妹的份上,我一定会赏你一口棺材!”
郁羡吟捏紧拳头,一把拉过郁令仪的手狠狠地咬下去。她不会武功,在尚武的成陵王朝她是一个废材 , 所以注定被人嫌恶!这是她仅有的力气,把心中所有的恨意爆发……
啊——
郁令仪尖叫一声,一掌打在她的头上。她只感觉额头上留下一道鲜红模糊了眼睛,她想她现在一定狼狈极了。
越平远连忙抱住郁令仪,怒火中烧,一脚踢在郁羡吟的胸前 , “郁羡吟 , 没想到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想痛痛快快的死 , 那我便让你生无可恋的活着!”越平远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之中出来的 , 透着阴鸷的风。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本宫拖下去 , 本宫今日大婚也不能让兄弟们白辛苦,就算是赏给你们了!”
赏?郁羡吟倒吸一口凉气 , “越平远,你无耻!”
越平远不屑一笑,“无耻?我倒是要看看你被这些人轮流压在身下之后,谁更无耻!这也算是你弥补本宫这几年来日日面对你,感到恶心无比的债吧!”
郁羡吟被拖出房间来到外面冰冷的雪地上 , 那些男子一脸恶心的笑容,相貌丑陋,摩拳擦掌的要扑向自己。郁羡吟浑身颤抖不已,比雪更寒冷的是自己的心!
郁羡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猛然冲向一旁的侍卫,拔出弯刀插入自己的腹部。
噗——
鲜血喷溅成一幅雪中红梅,郁羡吟缓缓抬起眼帘看向越平远。她本想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看看阿远到底真的有没有一丁点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现在看来,真的连一丁点都没有啊……
郁羡吟看着越平远冷漠的神色,不甘的倒在地上 , “阿远,我在地狱诅咒你……”
越平远的脸色一僵,似乎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袭遍全身。
郁令仪皱起眉头,云袖一甩,“竟然敢诅咒太子?给我拖出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