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一有些明白了,这个人 , 便是灵儿口里所说的疯婆婆 , 这样的人,和她讲道理 , 根本就没用。程十一现在唯一盼的,就是金大娘发现她失了踪,会想到她有可能被抓来这里。那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拖。
清了清嗓子 , “婆婆,你误会了,我和染儿是好姐妹,我怎么会欺负她?”
“误会?我怎么会误会?”疯婆婆突然发狂,抓住程十一的头发用力一扯 , “是你,设计让那昏君以为染儿有意中人,更是你设计让那昏君以为染儿心里没有他,而导致郁郁而终。你让那昏君在染儿去了之后,还在恨她,恨她的孩子,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替染儿报仇。”
程十一痛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 可是那疯婆婆根本就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一下又一下的将程十一的头往墙上撞。最后 , 程十一终于不敌疯婆婆的力气 , 彻底的晕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只看到金大娘一脸疼惜的表情 , “呀,十一你醒了啊?真的很对不起,都怪我们不好 , 不小心又让那疯婆婆跑了出来。”程十一四下看了看,忍着眼前一阵阵的晕眩,发现这个地方很陌生,像是看懂了她的表情 , 金大娘有些不安的说道:“这里还是疯婆婆的家,我见你满头都是血,大家伙都说不要动你,怕有危险。”
程十一这才发现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挤在门口,一脸的关切。
她撑起身,又看到疯婆婆被他们绑在角落,仍然一脸凶狠的朝着她发狠。
金大娘看了一眼疯婆婆,叹了口气,“估计是因为她看到一个没有见到过的陌生人 , 受到了刺激,才会这样。平时她虽然爱与小孩子玩闹 , 但从来没有下过这么重的手。”
程十一感觉到自己的脑子虽然受到了严重的震荡 , 但还不至于有性命危险,便摆了摆手 , “不要这样绑着她,我没事的。以后,我尽量不在婆婆的面前出现就好。”她四下看了看 , 发现疯婆婆的家里居然干净得一尘不染,很是惊讶。
“这个疯婆婆倒也是个讲究之人。”金大娘在程十一的再三请求之下,便扶着她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还在给她叨叨这个疯婆婆的事。“其实 , 要说这个疯婆婆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她也不是我们金染村的人,是十几年前跑到我们村子里来的,不过,她来的时候就已经疯了。她好选不选就住进了那家屋子里,只是那家人自从搬到了京城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说来也奇怪,就在那家人搬走之后没过多久,我们这个村子就改了名字改成了金染村。”
这句话应该只是妇人随口说说的 , 可是程十一却是越听越心惊。
“金大娘,你说过几年前曾经差点被人灭族,那为何后来那帮人会放过你们?”
程十一敏感的查觉到当她在问到这话时 , 金大娘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 也对,没有人想去回忆记忆里最痛苦的那段经历。金灵儿没有爹娘 , 金大娘没有夫君,还有这么多孤儿及鳏寡,她应该想到那段记忆对这些人来说 , 是多么的刻骨铭心。微微垂下眸子,从金大娘的怀里抽出手来,“大娘,对不起……”
“没事……”金大娘用力的睁了睁眼睛,似乎想要将眼前那一抹水雾清除干净 ,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都已经复原了。”
金大娘开始慢慢的给程十一讲那段时间的经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带着血和恨的记忆,更多的,是洗涤过生离死别之痛后,这里的焕然一新。虽然这个过程很痛苦,但是 , 他们仍然很珍惜活着的人,在经历的每一天。所以 , 这里才会充满了生机 , 充满了希望。
可是,程十一的思绪都越来越混乱 , 她总觉得她靠近了一些事情的真相,却又觉得有些凌乱,头越发的痛了 , 看来,这疯婆婆的力气果然还不小。在金大娘的搀扶下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回了家里,都没再多说一句话。
村里活下来的男人们现在都是靠打鱼为生,这天 , 那些外出多日的男人们的回来了,程十一已经很了解他们的生活模式,虽然他们每天都很开心,但只是他们叫上了家里的孩子去帮忙,那必然是有大的丰收。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今天似乎有点不同,所有村里所有人都跑到河边去,却没有往日的欢笑声,程十一随着往河边走去 , 远远的就听到有哭声传来,心里一惊。这是她来到这里这么久 , 第一次听到哭声。赶紧朝着河边跑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所有人见到程十一来 , 都不约而同的让出一个道事,因为在他们心里 , 程十一是这里唯一一个懂医术的人,只有她,才能给躺在那里动也不动的男人一个希望。“阿木?”程十一认得他 , 是隔壁金三爷的孙子,今年刚刚十八岁,也是上次劫难余下所剩无己的男子。“发生什么事了?”
一边开始动手解开他的衣服和裤子,对于她的这个不合常理的动作 , 没有一个人觉得诧异,都只是一脸担忧的蹲在四周。
与阿木一起出去打鱼的男人们个个都沉着脸,“我们去了以前打鱼的地方,所吃的所用的,全都是从家里带过去的。我们也在外面吃了烤鱼,可是以前我们也是这样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妥,阿木吃完之后没多久就开始觉得头晕,发汗 , 肚子痛,然后就晕倒了 , 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程十一把完脉之后 , 立刻抬头看着四周,眼神里闪动着不安与焦虑。这时 , 金灵儿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程十一大喊一声,“灵儿 , 千万别过来,你赶紧回村去通知那些还没来的乡亲,这里有瘟疫,让他们都躲在家里千万别来河边 , 最近也别再用水了。”
“瘟疫?”
“瘟疫?”
众人皆有些慌乱了,这个词语他们还只是听过,从来没有真正的碰过。但是他们知道更多的,便是一旦染上了瘟疫,就算是碰上了灭顶之灾。个个面如土灰,有的已经哭了起来。
程十一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大家别怕,瘟疫初期并不是不治之症,阿木病得尚浅 , 我有办法可以医治,但是 , 你们还需要带我去一趟你们烤鱼的地方让我看看那里的水源 , 如果不解决掉最根本的原因,我们要面临的同样是灭顶之灾。”
这个时候的程十一眼神沉着 , 眸光清冷,自有一种贵气油然而生,让人望而生畏。
她来到这里已经多时 , 自然知道这里的药材有限,便又命远远站着哀伤哭泣的村民大喊着,让他们尽快去准备。“你们必须经过隔离,是因为这种病传染得很快 , 到时候,我们大家都要喝药,再观察到底有没有被传染上。”站起身,微眯了眯眼,看着上游,渔民们回来的方向。
“依我看未必是鱼或者是水的问题,肯定是因为受了诅咒,我们才会这么倒霉遇上了。”一个村民愤愤的说着,而从他嘴里出来的诅咒两个字 , 仍然让程十一的身子抖了一下,诅咒?那个人也深受诅咒之苦 , 她却无能为力。
“是啊是啊 , 一定是诅咒,我们就是听说那里死了很多人 , 所以才会回来的,但是我们都以为是因为打仗……”说话的时候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体还是震了一震 , “那边在打仗,每天都往河里扔很多的尸体,我们一直都以为是战死的。后来细想想,他们的身上并没有什么血。”
说到这里 , 渔民们都在纷纷的点头。
程十一冲到了那男人的面前,“打仗?谁打?跟谁打?”南昭国自从灭了东陵国之后,也算是在全天下扬名,特别是南宫景也因这一战而闻名天下,他之前就已经颇有名气,自从与东陵一战之后,更有鬼面战神一称。虽然蛮夷一直对南昭国虎视眈眈,但以他们的实力,想要与南昭正面抗衡 , 恐怕还差了点火候。而这些,都是无聊时在南宫景的书房里偷听到的 , 以及 , 太后时不时会与她分析现在天下的形式。
她才不过离开了京城一个月,怎么就打起来了?
“是景王带兵,不过 , 听说和景王交战的,应该是南昭国自己的人,至于带头的人是谁 , 我们也不清楚,只看到他们的衣服是一样的。”
程十一眼皮跳了跳,冲到船上,“快 , 送我过去。”
村民们都以为程十一是心急想要救村民,根本没有多想,南宫景在打仗,她的脑子里全都是这个画面,还有,战区出现了瘟疫……是谁在打无所谓,天下形式如何也与她无关,但是,南宫景……你千万不要有事。
船刚刚到村民们指定的地方靠岸 , 只听到一声闷哼,程十一转头 , 发现村民们全都倒在船上人事不省 , 再回头时,疏影站在她的对面 , 静静的看着她,眼里全是痛苦之色。
程十一的嘴角动了动,始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 她对疏影是有愧疚的。疏影走到她的面前,淡淡的瞥开眼,轻声问道:“太子殿下是赶着去救南宫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