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一嘴角抽了抽,在宫里这身份转变得还真快 , 刚才是奴才与狗现在变成了东西!太后声若洪钟 , 脸色红润,一点也不像是有病的人。她此时笑得有些奸诈 , 而一旁的南宫景很明显气场冷了不少,看来,就连太后也听说了一些绯闻 , “来,来,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接着太后连声的夸赞 , “果然眉清目秀,若是个女儿家,必定是个倾城之色,嗯,难怪,难怪!”
“太后!”南宫景倍显无奈的沉声唤了句。
太后立刻正了脸色,清了清嗓子,“嗯,哀家听景王说你医术了得,这几日 , 哀家夜不能寐,寝食不安 , 梦里总是能见到先皇说要带哀家走 , 而且气短胸闷,时有咳嗽 , 这宫里的太医给哀家服了好几服的药了,可总也不见好。”
说完,便虚弱的抚着自己的额头 , 南宫景赶紧将她扶到床上躺下,程十一的嘴都快合不上了。而这时,门口的宫人高呼,“皇上驾到!”程十一赶紧走到一旁跪下 , 也没有忽略掉南宫景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母后。”一道明黄闪身进来,身材比较瘦削,眼中无神,程十一皱着眉头暗中观察了一阵,这是不是因为要雨露均沾后遗症?忍不住想笑时,却听皇帝一声怒斥,“朕听说你居然带了一名太监入宫说是要给太后看症?”
“只要能治好病的便是好大夫,宫里纵然有上百个太医在,可谁能让太后恢复康健?”南宫景的语气不卑不亢,只是略福了福身子以示恭敬。
“混帐 , 太后乃是千金之躯,岂能让那些狗奴才玷污?”
“儿臣只知道,每月恶疾来犯 , 便是这狗奴才用药减轻 , 父皇,如今太后凤体抱恙 , 寝食难安,不如就让这奴才给看看,如果他治不了 , 儿臣必定斩了他。”南宫景看似是在恭顺,其实是在有意拂逆,而她再次沦为那个躺枪的牺牲品。
听完南宫景的话,皇帝的脸色如她所预期的那样阴沉下来。程十一觉得有些好奇 , 有人能够治好他亲生儿子的恶疾,他不是应该感激吗?为什么居然在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好吧,虽然他仍然不明究里,可是,被人陷害得罪了皇后,乖巧听话又得罪了皇帝,看来,她今后的日子更艰难了。
“皇上,景儿他也是一片好心 , 他在外面行军打仗本就艰辛,这初一回京 , 便赶紧进宫来看哀家 , 他这孝心,这宫里诸多皇子可是比不得的啊!”太后的话情真意切 , 皇帝顿时没有再反对的机会。
程十一的肚子却不识抬举的在这种僵局之下毫无顾忌的响了一声,南宫景的眼神刀子一般的飞了过来,她皱着一张苦瓜脸 , 粉唇抿得紧紧的,一脸无辜的看着南宫景。而他根本就当没看见,“程十一,还不赶快过来给太后娘娘看症?”
就像是脚紧紧的粘在地上,她每走一步都显得好艰辛 , 一来,是因为桌面上那些精美的糕点,二来,她明明知道太后没病,南宫景和太后之间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可是,她不仅不能拆穿,还要装着治病!治不好要死,治好了 , 坏了南宫景的计划,也是死!卧槽,能有个清静的日子过过么?
她坐在太后的床边 , 小脸皱成一团 , 南宫景将皇帝请到了一旁坐下喝茶,随便谈论一些政事 , 太后趁两人走远,得意的对着程十一做着鬼脸。她的双唇抿得更紧了,真想仰头问苍天 , 只是小太监,煎炸何太急啊?
把上太后的脉,程十一全程都是低着头哀叹自己多舛的命运,突然,指尖猛的一颤 , 太后却在这个时候握住了她的手,“哀家又觉得胸闷气短了,就快要出不到气,哀家,哀家是不是要真的要去见先皇了?”然后一脸哀求的看着程十一,轻轻的摇了摇头。
南宫景和皇帝已经冲了过来,“程十一,还不赶紧替太后施针?”
程十一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太后,眸色里布满着不可思议,南宫景冷声问道:“可有查出太后是什么病?”一旁的皇帝也是一脸的焦急 , 她还能感觉到太后正紧紧的盯着她。
“太后娘娘前些日子是否服食过寒凉的东西?”
刚才领她过来的莫公公赶紧上前,“天色炎热 , 太后娘娘就喜吃西瓜 , 但是因为太医也有叮嘱过,所以也总是适可而止。”
程十一面色一凛 , 与之前的表情判若两人,南宫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每次她看症的时候 , 都会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适可而止?那你们又知不知道,你们给太后服用的糕点和糖水,里面皆含有梨和荸荠等?这里面所用的,哪个不是属寒凉之物?”
莫公公及一众宫人赶紧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恕罪 , 皇上恕罪。”
太后赶紧出声,“你们又不是大夫,哪知道那么多的规矩?算了算了,既然不能吃,那就撤下去吧!”
“不!用!撤!”程十一一字一字的说了出来,“放在那里供奴才研究,以便对症下药!”
这也能成为一个理由?太后的眉梢挑了起来,这东西还真好玩,“皇上,哀家近日因病影响,心情日有郁结 , 今日景儿和这小太监进宫,哀家心情大好 , 这小东西就算是治不好哀家的病 , 但有他在这里逗逗乐子,也是好的。”
皇帝的眼神在南宫景身上扫视了一番 , 又看向程十一,冷冷的扬唇,“好 , 朕就让你治,不过,你只有三日的时间,如果太后娘娘仍然没有复元 , 朕一定诛你九族!”说完,扫过微福着身的南宫景,转身走到太后面前,一番细心的叮嘱之后便大步离开了。
“景儿,你还是赶紧去看看淳阳吧,她最近也将宫里吵翻了天,你父皇为了此事也是心烦意乱的。再这样闹下去,难不保你父皇一怒之下做出让他后悔终身的决定。淳阳向来都听你的话,趁此机会 , 难得进宫,就去说说你这个皇妹吧。”
程十一肚子仍然在叫 , 可是 , 听到太后这样的话,她整个人都像弦一样绷紧了 , 太后有意支开南宫景,无非就是为了那件事,可是……眼睛扫向南宫景 , 他听了太后的话,有些嘲讽的扬了扬唇,“闹与不闹,结果会有所不同么?”在迎上太后略有些变色的眸子 , 他赶紧轻声说道:“不过说来,上次景儿答应给皇妹带的东西,今日也已经命人送进宫来了,这便前去看看她吧。”
太后立刻转忧为喜,南宫景带着一丝警告的扫了程十一一眼,走人!
程十一站在原地,将自己绷成一座雕像,太后命所有人退下,就从床上一蹦而起,“小东西 , 来,哀家带你去看个好玩的东西。”说完 , 也不顾程十一的反对 , 拉着她就往内殿左侧走去,那里有个小屋子 , 推门而入,里面放着很多种类不同的东西,看起来年代很久远 , 但是都保存得相当好。
“这些就是先皇四处征战时给哀家带回来的战利品,这里的每一件,都有先皇的血和汗,他就像如今的景儿一样 , 一拳一脚打下这万世千秋的基业。哀家从十五岁进宫,便一直陪在先皇的身边,这后宫妃嫔无数,但是,先皇却把所有他可以给哀家的东西,全都给了哀家。”
程十一的身子仍然绷得很紧,她知道太后很快便会进入主题。虽然她很抗拒,也很排斥……
果然,太后话音一转,就连语调也变了 , 她走到另一边,“这里 , 便是景儿这些年来 , 从小到大,他留下来的字画。画里面都只有同一个人 , 可是,每一笔,一画 , 都是在定着恨,写着仇!宫里面这么多皇子,但独独只有景儿与哀家最为投缘,或许 , 是因为他自小没有母后,跟在哀家身边长大,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脾气与先皇几乎是一模一样。这诸多皇子里面,只有景儿最像先帝。”
太后微侧着头盯着程十一,“哀家知道景儿前些日子犯病,是你救了他,哀家本只是想要试试,想知道景儿是不是只是为了让哀家宽心才撒了这么一个谎,可是 , 哀家知道,你已经知道了……”
程十一赶紧往地上一跪,“太后娘娘……”
太后摆了摆手,阻止程十一再往下说 , “哀家如今已经年近七旬 , 也活够了,况且 , 先帝一个人在地下,恐怕也想着与哀家早日相聚,若不是哀家舍不得景儿 , 或许早就已经……”说到这里,她以丝帕轻轻的拭了拭眼角的泪痕,“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将这事烂在心里吧 , 否则,哀家也不会放过你的。”
虽然是威胁,但是程十一很清楚的感觉到,太后这话不是随口说说的,她真心的疼爱南宫景。可是……“太后娘娘,不如你就让奴才试试吧?或许……”
“好了,哀家有些困了,稍后莫公公会带你去你住的地方,以后每日都定时过来替哀家看症便是。”说完,太后便真的走出去躺上床睡了 , 再也不理会程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