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 大事不好了 , 淳夫人自杀了。”
深夜,红绣惊慌失措的声音将程十一从梦中惊醒 , 睡意全无,翻身而起打开房门冲了出去,“你说什么?”
“罂粟姐姐听从小姐吩咐,逼着淳夫人进食 , 哪知道淳夫人突然昏迷,罂粟姐姐知道小姐近日累了,便去府外找大夫了。奴婢只是转了个身,淳夫人就用碎片割手自杀了 , 现在她流了很多血。罂粟姐姐走到半路觉得不对劲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替淳夫人止血。”
程十一神情一变,“景王可在府中?”
“景……景王爷昨日出府,到现在尚未回府。”
“立刻去找人通知景王,带上我的药箱,我现在赶过去。”接过红绣慌乱间抓来的衣服,随手披上,便朝着莫茹淳的院子而去。
程十一冲进去看到的,便是满地的血,还有淡淡的腥味飘散空气之中 , 罂粟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看到程十一时 , 一脸的愧疚 , 不过,程十一自然知道这愧疚绝对不是因为莫茹淳 , 只是因为有负程十一所托。
程十一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起身,罂粟轻声说道:“主子 , 伤口太深,属下没有办法止血。”
程十一检查了一下伤口,轻轻的点了点头,红绣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 将药箱递给程十一,程十一拿出银针,手法熟练,眼神沉着,在几处穴位上扎下,血很快便止住了。看着莫茹淳腕上的伤口,轻轻的扯了扯嘴角,随后,开始包扎。
等到南宫景赶回府的时候 , 莫茹淳已经醒过来了,在看到他的瞬间哭出声来,“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
程十一看了一眼莫茹淳 , 轻轻的叹了口气 , 觉得自己再在这里,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 看了南宫景一眼,便准备朝着门外而去。
南宫景伸手拉着她,将她挽进了手臂之间 , “救你,是因为本王的娘子医术高明,但是能治你的人,未必会治你的心。莫茹淳 , 从你进景王府的第一步开始,你就知道,本王的心,早就已经娘子取走了,正如本王所说,娘子医术高明,一般的人,根本就不能与她斗法,本王的娘子醋意打翻连本王也不是她的对手。所以 , 无论你是真是假,对本王有意无意都好 , 本王都只会救你这一次。但是你记住 , 若是你死在我景王府,本王必定将你的尸体扔回南国候府 , 生不是我南宫景的人,死,也不能是我南宫景的鬼。”
程十一大睁着眼睛上前捂住他的嘴 , 阻止他再继续说些恶毒的话,没错,这莫茹淳是该骂,但骂人不也要讲究方式方法的吗?
转头看着已经崩溃的莫茹淳,“淳夫人 , 现在景王正身陷艰难之中,无论你与景王之间如何,在名义上,始终都是夫妻一场,就请你不要在这个时候再横生枝节。确实,本宫也不会再救你第二次了。”
夫妻二人一起走了,罂粟自然不需交待,便留了下来。
“娘子……”
“嗯?”程十一随口答道,“呃!”白了南宫景一眼。
“其实这些天我都在追查一个人的下落。”南宫景将自称改成了我 , 这似乎也变成了他与程十一单独相处的时候必做的事。
南宫景的话一出,程十一身子僵住,“东方曜?”
“不是 , 在五年前你离开我的时候 , 我就知道区区一个东方曜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你 , 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在你和东陵国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必然是你。再则,就算东方曜真的没死 , 再复国要害我南昭,我也一样有办法再灭他一次。”
话虽如此,可是听在程十一的耳朵里,真特么的刺耳。
这是记忆使然 , 东方曜的身与心,都在这里摆着呢,当她是死的么?
南宫景只当程十一突然惨白的脸是因为听到和东陵有关的人与事,想起了旧事,赶紧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五年前你刚离开,我本来准备带齐所有的人将南昭翻个遍也要来找你的,结果,当时正巧遇到炙萝门的人光明正大的入宫,父皇派我前去调查。如果此时我再执意去找你 , 便是一个不忠,不孝 , 不仁 , 不义之辈。我查过这个炙萝门,在江湖中很有名望 ,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见过他们的样子。”
“皇上知道炙萝门的人进了宫?他可是有什么证据?”
不明白程十一为什么突然对炙萝门的人这么感兴趣,南宫景也没有多想,轻声说道:“能够坐上帝位的 , 又岂是泛泛之辈?再加上父皇本就精明,宫里的人和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说这句话时,意有所指的看着程十一。
“莫非,就连你也认识南宫溯是继位的最佳人选?”
“自然不是,你是我的娘子 , 你说的话,我自然相信,但是父皇的决策是不容拒绝的,不仅仅是因为许氏一脉,而是因为南宫溯深得父皇的心。”
程十一垂下眸子,想了想,“那为什么南宫溯就这么得父皇的心?要知道父皇处事向来公正,那南宫溯是个什么样的人,莫非父皇会不清楚?”
“在南昭三年,父皇病重 , 当时的太医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这个时候 , 突厥偷袭 , 南昭差点在一夜之间灭国,可就在那时 , 南宫溯出世。”
程十一嘴角一抽,似乎已经能想到故事的发展续集。
“父皇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会说起,那天晚上 , 他就像是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从昏迷中疏醒了过来,也正是那婴儿的啼哭声,扰乱了突厥杀手 , 最后,惊动了南昭的锦衣卫,将所有杀手一举杀死。”南宫景看着程十一的眼睛,清明得如同江中寒月,“父皇便认定了南宫溯是南昭国的守护,就算是他犯下天大的错误,父皇也能原谅,而且对他的偏爱,不足以用言语来形容。现在,你知道为何这次父皇会大发雷霆了么?”
“哼 , 那南宫溯生得可真是时候。”程十一撇了撇嘴,“那你这几日调查的进展如何?”
“他们好像知道我们每一次的计划,总是能闻风先逃 , 本王的部署总是能被他们识破 , 无论再精密的计划也是如此。”南宫景的脸上有种挫败的神情。
程十一不由得抚额哀叹,“炙萝门 , 好烦,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南宫景 , 莫茹淳这边怎么办?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毕竟是南国候出手相助,你现在不理她的死活,就是过河拆桥 , 若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有极大的影响,在这个时候,我不希望再节外生枝。”
南宫景冷冷的看着她,“你就这么想把你的夫君推给别的女人么?就算你能行,本王也不行。”
“呀?你多久不行的?赶紧让我来给你看看。”程十一眯眼一笑。
南宫景微愣,这才反应过来,用力的将她往胸前带了一带,“无妨,本王的暗疾有娘子便可无药可愈 , 娘子大可一试。”
“喂,我在跟你说正事。”
“我说的也是正事 , 这可是事关本王声誉 , 若是传了出去,本王的名声堪忧。不过 , 这似乎也是一条妙计,正好借此机会向南国候说出苦衷,南国候必定知道莫茹淳与本王从无夫妻之实 , 只是碍于身份不敢明说,如果将这话传出去,再休了莫茹淳,以后她若是出去了 , 也能寻得一户好人家。”南宫景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整个人要轻松了不少。
程十一的嘴角抽了抽,“天底下的男人最怕的便是别人说他不行,你倒好,还要将这事给宣扬出去,今天“鬼面战神”之名怕是要改名换姓了。”
“那你以后不也就不用再因为吃醋吃了?”
程十一看着南宫景,静静的,“景王,你为何还要戴着面具?”
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让南宫景有些措手不及,随后 , 伸手替她理顺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的害怕与恐惧 , 十一 , 失去你,我真的很害怕。”
程十一垂下眸子 , 轻声说道:“炙萝门的事,你大可去找找慕容席,我曾经向他打听过 , 他对炙萝门的人比较熟悉。而且,炙萝门的人曾经上门找他合作,被他拒绝,既然不是敌人 , 那便是你的朋友,大可一试。”
“慕容席与本王天生八字不合,放心吧,这件事我自会解决的。”
程十一本来还想再问问有关慕容席与南宫景之前的关系,但听到他这样说,而且眼神还流露出一丝不耐,便将话头打住了。
看了看天色,“我是时候进宫去了,至于淳夫人那里 , 你一定要小心处理,有些事 , 不一定是要人情债肉来偿的 , 你可以用曲折一些的办法,但是 , 总不能太过冷血无情,南国候那里也需要交待一声的。现在南国候失势,你便立刻将淳夫人赶出府 , 这事传出去,也一样的会说你忘恩负义的。”
“我何时怕被人说过?” 南宫景对着程十一轻轻的扬唇一笑,“你这是在担心为夫么?”
“我是怕你失势我就没了铁饭碗,到时候真的要靠打扫卫生来混吃等死了。”程十一白了南宫景一眼,便独自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