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我妈向你道歉……”话落,她微微顿了顿,“对不……”
“不必了!”郑亦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蔚蓝突兀的打断,她伸手,截止了她未说完的话 , “我接受不起。”
“……”郑亦欢默。
“郑小姐 , 还有事吗?”蔚蓝客客气气的询问。
郑亦欢知道,客气的另外一种解释 , 是疏离。
“你真的想要离婚么?”沉默良久 , 她徐徐开口。
蔚蓝一怔,随即 , 点头 , 缓慢而坚定的点头。
她点头的动作很是坚定,就像是下了一个至死不悔的决定一样。
郑亦欢觉得 , 这次好像是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以前 , 就算他们俩再怎么吵架,蔚蓝也从来没有一次的说要离婚,但是这次,她却不止一次的提起。
蔚蓝这才将目光投向她,看着郑亦欢迷茫的眼神,心中百味陈杂。
其实郑亦欢虽然不待见她,但是对她却并没有真正的恶意,她是知道的。
“亦欢,”良久 , 她开了口,语气平淡,失去了之前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的针锋相对,变得就像是两个普通朋友在交谈一样,蔚蓝对上她的目光 , 一字一句 , 清晰的说,“你还小 , 你不懂我们之间的那些复杂 , 你也没有像我这样去喜欢过一个人。”
“……”郑亦欢没有回应。
“如果你有一天像我一样,喜欢一个人三年 , 换来的却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出*轨与伤害 , 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做这个决定。”蔚蓝的语气很淡 , 听在郑亦欢的耳中 , 淡的有些可怕。
就像是那种——那种历经了千锤百炼之后的淡漠,对待一切事物都不放在心上的淡漠。
郑亦欢张了张唇,最后,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直到最后,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亦欢,你还小。
她说过的这五个字 , 仍然在耳旁,时时萦绕。
……
蔚蓝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了那里正坐在她办公室里的男人,顿时有些后悔。
她回来之前应该先给Kathy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情况的,不然就像是现在这个样子 , 弄的自己走也不是 , 留也不是。
站在办公室的门口踌躇再三,最后还是转过了身 , 欲要离开。
池琛察觉到她的意图 , 心中微怒,从沙发上起身 , 朝着她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男人剑眉微微蹙起 , 一把拉开虚掩着的办公室的门,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臂 , 不让她有逃脱的可能性。
“池琛 , 你做什么?放开我!”蔚蓝恼怒的挣脱,无奈他用力太大,就算她拼尽全力,也仍然没有躲开他的钳制。
池琛眼尖的发现她左半边脸上的红痕,眸光蓦地一寒,顷刻间凝聚上无法溶解的暴风雪,他微微眯眸,朝着她靠近了几分,甚至都还能看到烫伤的痕迹 , 很明显,这些红痕是因为开水所致。
他出声,声音冷了几分,“怎么弄的?”
蔚蓝趁着他分神期间甩开他的手,自动过滤了他的问题,冷漠的问:“你来做什么?”
“找你。”他从容回答,剑眉微挑 , “怎么,不欢迎?”
“池总 ,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跟我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的话,那么很抱歉 , 我没时间奉陪。”蔚蓝冷冷的还呛 , 微皱的黛眉,泄露出了她不欢迎的心情。
她最讨厌他的这副样子 , 就好像七年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很亲密一样。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算是刻意忽略,又怎么可能真的忘却?
她将他给无视了个彻底 , 绕过他 , 径直走向办公室。
池琛跟在她的后面,尾随着进来。
蔚蓝走到办公桌前,从桌子底下拉出转移,坐下,拿过刚刚收起来的那几份资料,开始认认真真的处理。
十多分钟过去了,池琛依旧坐在沙发上,也不管她对自己的不待见,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心绪不宁 , 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工作,终于,在意识到自己第三次总结错误之后,不耐烦了,将文件摔到一边 , 漠漠掀唇:“池总 , 我还有事要忙,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的话 , 那么请您离开 , 不要妨碍我工作。”
她的声音冷极了,对待他比陌生人还不如。
“真的这么不待见我?”池琛抬头 , 似笑非笑的问 , 收起手中的手机,装到衣服口袋中 , 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 一步一步,渐次逼近。
“找我有事吗?”蔚蓝直接过滤他刚刚的问题,以一种淡漠的不能再淡漠的语气询问。
池琛挑眉,“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池总,我说过了,我很忙。不好意思,没事的话,就不要在这里打扰我了。”蔚蓝将刚刚处理好的一份文件放到那摞已经处理好的资料里,头也不抬,自顾自的说。
“蔚蓝 ,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客气,一点都不知道给别人留后路。”池琛反唇相讥,眸光悠远的盯着她那张清秀的小脸,几近贪婪,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
七年过去 , 所有的一切 , 不管是物还是人亦或是景,都不再是他记忆中旧时的模样 , 蔚蓝的变化更是不容忽略 , 她长大了,却更瘦了。
瘦弱的身躯 , 让他只是看了 , 就忍不住心疼。
蔚蓝微微一怔,听到他这么从容大方的谈起以前的往事 , 也只觉讽刺 , “池琛,你有什么资格提起以前的我?你这样真的会让我觉得很……恶心!我记得你以前也没有像是现在这样死缠烂打,现在跟我纠缠个什么劲?你告诉过我,七年前的池琛已经死了,那么,好,我现在也告诉你,七年前的蔚蓝也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 , 不是蔚蓝,是郑亦寒的妻子,是郑太太,明白?”
这个理由,是唯一能够拿捏住他的借口。
只要一刻没有离婚,郑亦寒就依旧是她最有利的筹码。
说完 ,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 转身,朝着门口走过去 , 不管池琛还站在里面 , 头也不回的离开原地,关门的时候 , 摔出的声音震天响。
池琛愣住 , 下意识的想要去追,最终,却还是生生的遏制住了自己的步伐……
只是站在原地 , 眸光悠远的凝视着她的背影 , 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原地,视线被厚重的木制门板给隔开。
她就那样,以一种高傲的姿态走出了他的视线,走出了他的生命。
池琛阴沉着脸色,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拿着打火机点燃,然后衔到唇边,用力吸了一口。
白色的烟雾从唇齿之间溢出,瞬间模糊了他冷峻的脸部轮廓 , 朦朦胧胧的缭绕在他的周围,显得隐约而飘渺。
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一望无际,如同宇宙黑洞一般深不可测,带着沁骨的寒冷。
蔚蓝,非要逼我么?
……
夜幕笼罩 , 城市无奈的露出繁华 , 灯红酒绿,汽笛不绝。
时间把记忆割成碎片 , 一点一点刺痛内心 , 繁华的街灯在喧嚣的闹市中沉寂下来,黑夜吞噬了所有。
一阵风吹过 , 寂静让时间变了颜色。
凯迪拉克缓缓驶入蔚家别墅。
蔚蓝前一秒才刚进门 , 后一秒,就猛然发现了正坐在客厅中跟蔚白风言谈甚欢的池琛。
攥紧的拳头 , 几乎凝聚了全身的力气 , 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克制住自己,不冲上去对那个男人动手。
蔚白风听到开门的动静,也回过头来,目光下意识的朝着蔚蓝看过去,却蓦地发现了她左脸上的那抹红痕,略显苍老的眉狠狠的蹙起,厉声质问道:“怎么回事?”
蔚蓝抿了抿唇,故意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来,淡淡解释 , “没事,今天喝水的时候没拿住杯子。”
“所以杯子里的水洒在了脸上?你的杯子是倒着掉的?”池琛看着她,故意呛声。
蔚蓝直接无视了他的话,回应蔚白风,“爸 , 我今天很累 , 先去休息了。”
蔚白风点头,却是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一边的池琛 , 以眼神示意 , 池琛领会,“爸 , 我过来的时候买了药 , 一会儿帮她抹上。”
其实他在离开她公司的时候就买了药了,只是他太了解她 , 如果两个人私下里共处的话 , 她一定不会给他面子,别说是他帮她抹药了,不把他买的药膏摔了,对他的态度就算是不错的了。
而如果是在蔚家的话,就算是碍着蔚白风的面子,她也一定不会说什么。
“好。”蔚白风嘴角漾出一抹会心的笑,“阿琛,让你费心了。”
从小到大,这个孩子就一直默默无闻的关心着蔚蓝 , 将她当做掌上明珠般的捧在手心,对她的关心和在乎,一点都不逊于他这个父亲,他就算不说在嘴上,但却是看在心里的。
如果有可能 , 他希望能够跟自己女儿在一起的人 , 是阿琛这个孩子,而不是郑亦寒。
“不费心。”池琛淡淡一笑 , “爸 , 是我心甘情愿。”
最后那四个字,他说的像是略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