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淡淡一笑,解释,“我有个朋友,要过来见见我爸,我把他送过来。”
值班佣人随着她的目光 , 朝着旁边看过去 , 下一秒,池琛冷峻的容颜猝不及防的陡然映入眼帘。
这张容颜 , 好像带着几分熟悉 , 佣人微怔了片刻,在回想起这张面孔到底是谁的时候 , 更是惊讶 , 却也好在还算是识趣,没有问不该问的 , 随后退下了去。
“带路。”池琛斜着目光睨了她一眼 , 漠漠的要求。
“……”蔚蓝深呼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自己心里的怒气,没好气的朝着他翻了个白眼,然后才迈动脚步带领着他朝着前面走过去。
池琛看着她赌气的样子,心底漫过一丝好笑。
万幸,她并没有完全改变,他还能找到一点熟悉的地方,例如刚刚 , 从小到达养成的小脾气,就一直没有改掉。
……
蔚宅,书房。
“叩叩叩……”
标准的敲门声响起,只有三个重音。
蔚白风正在连夜工作,听到敲门声 , 还以为是蔚然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过来打扰他 , 当下没好气的隔着书房的门出声,“大半夜的不睡觉找我做什么?”
“……”门外沉寂,没有一丝动静。
蔚白风不疑有他 , 将手中最后一份资料签上了名 , 才对着门口开口,“有事就进来 , 没事上楼睡觉去。”
“咔——”的一声 , 书房的门被来人打开。
蔚白风仍旧没有看门外站着的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书桌上面的笔记本 , 手指在黑色的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个不停 , 看得出来,真的很忙。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子家不要熬夜,不然会老得快,小然,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蔚白风继续喋喋不休,语气虽然严厉,却也难掩关切之意。
“……”门外的“蔚然”,并没有出声。
“好了 , 我很忙,你有事快说——”他下了最后的通牒,只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蓦地被站在门外的人打断。
“爸。”低沉的男音 , 夹杂着莫名的沉重 , 陌生了整整七年的声音,带着熟悉 , 蔚白风拿着文件的手微微一抖 , 意识有一瞬间的荒芜,却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的 , 门外的人就再次出声 , ”是我。“
良久。
他回过头去。
……
硕大的一轮红光从地平线上面缓缓升起,映照着整座海面 , 显得唯美而安静。
回去的时候 , 已经是清晨六点。
池琛没有开车过来,临走的时候,“善解人意”的说自己打车回去就好,蔚白风想也不想的立即拒绝,还特意叮嘱了一遍,一定要让蔚蓝将他送回去。
蔚蓝维系着最后的一点理智,强颜欢笑的对蔚白风说“好”。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仍然是一片静谧,彼此都沉默着没有出声 , 池琛坐在副驾驶座上,开了窗户,清晨的冷风吹进来,将他额前的碎发吹的略显凌乱,却丝毫没有减少他的半分魅力。
片刻 , 点燃起一根细长的薄荷烟 , 胳膊肘靠在窗户上,缓缓的抽。
蔚蓝自动将他的动作无视 , 专心致志的开着自己的车。
“爸这几年怎么样?”他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 若无其事的问。
当初,在他六岁那一年 , 顾馨走投无路 , 池擎又不肯给他们母子二人一条活路,无奈之下 , 她只好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大学时唯一的朋友——蔚白风。
他六岁的时候被蔚家收养 , 蔚白风待他极好,犹如己出,该记住的仇恨他没有忘记,不该忘记的恩情,他同样记得清楚。
“吱——”的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划破清晨的安静,池琛猝不及防,失控的朝着前方撞过去 , 额头不知道碰到了哪个地方,发出“砰——”的一声,随后又惯性的反弹回来。
“蔚蓝!”他看着她,俊颜带着薄怒,眯了眯狭长的凤眸 , 深邃无迹的眸底深处略过一抹深沉的复杂 , 嗓音也变得有些低沉。
“池琛,你够了!”女人略显苍白的容颜上 , 同样带着怒意 , 她看着他,冷漠逼人的反击 , 顿了几秒之后 , 冷冷的笑出声来,“在你功成名就之后 , 还能记得我爸十九年前对你的收养之情而过来探望他一眼 , 我就已经对你感激不尽了,但是,我希望你最好也搞清楚,现在,是七年后,早已经不是七年前,你不再是当年的你,我也不再是当年的我,我们再也不是当年的我们!”
“今天守着我爸,我不好意思对你说什么 , 现在我有话不妨直说,池琛,你现在已经是TK呼声最高的继承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TK大股东了,我觉得,你应该没有必要再到我这里来假惺惺的作出一副当年做错了事情来的样子吧?”
“你知道的 , 我一向没有什么耐心 , 也不想陪你玩这场无聊的游戏,你说要见我爸一面 , 我答应你了 , 也带你来了,今天这一面也见了 , 以后 , 我希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 当然 , 工作除外。”
她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重,她的话语,也一字比一字沉。
池琛的眸光冷到了极点,漠漠的打量着她,两个人就那样,视线直直的对视着,却谁都没有开口主动提一个字,沉默的气氛维持了许久。
蔚蓝意识恍惚中 , 他猛的欺身朝着她压了过来,双手同时用力的按住了她的肩膀,姿态居高临下,像是一个造物主一样的俯瞰着她。
此刻,他是高高在上 , 无所不能的神。
此刻 , 她是宇宙洪荒中最卑微的一粒尘土。
“你、再、说、一、遍!”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嗓音冷峻而严肃 , 晕染出一股沙哑 , 凤眸猩红,泻出一丝狰狞 , 带着冷漠逼人的残忍。
“你……”蔚蓝被他这副狠戾的样子惊到 , 一时间,竟然忘了该作何反应。
池琛凝视着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 眸光愈发的深邃起来 , 像是宇宙黑洞一样,一眼望不到底。
“你放开我!”反应过来之后,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气恼再次逆流席卷了上来,蔚蓝反抗的抓*住他的胳膊,想要将他扯开,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撼动不了他一丝一毫。
面对着他的强势,她始终都无能为力。
“蔚蓝,我说过 , 不要挥霍我对你的忍耐,不然到时候别怪我做出什么事情。”池琛死死的按着她瘦削的身体,力度很大,像是一个不小心就能够将她给捏碎一样,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有些强势 , 不容她拒绝抑或是躲避的强势 , 声音更是沉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如果我没猜错,那么 , 池总这是在威胁我?”胳膊拧不过大腿 , 蔚蓝也不再挣扎,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 那种眼神 , 比陌生人还要陌生,“池琛 ,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说这样的话?”
池琛本来就阴郁的脸色此时变得更加阴霾 , 一望无际的凤眸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似乎是想就这样将她给焚毁。
倏地,他抬手,捏住她精致小巧的下颚,语带轻佻,“没有资格?那如果你陪我睡上一次,我是不是就有资格跟你说这样的话了?”
“你……无、耻!”她咬牙切齿的从薄唇中吐出三个字,仿佛大冷的冬天被人给忽然泼上了一盆冷水一样,冰凉感兜头而下,被坚强掩饰着的心因为他的话而再次面目全非。
“怎么 , 现在觉得我无耻了?七年前,你不是照样爱我爱的死去活来?”他捏着她下颚的手指力度愈发的大。
“你放开我!滚!”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冷言冷语讥诮嘲讽,蔚蓝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对他的容忍彻底粉碎。
只是,就算她拼了命的挣扎,在他看来 , 也不过跟挠痒痒没有什么两样 , 甚至,还不等她挣脱开一点的 , 就再次被他给牢牢的禁锢了住。
像是孙悟空 , 再怎么折腾,也翻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一样。
池琛的力度大的可以 , 有那么一瞬间 , 他恍惚中觉得,将她撕碎了都不解恨。
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亏她想得出来。
蔚蓝柔弱的身躯被他紧紧的禁锢在身下 , 池琛微扬的唇角有些诡异 , 眸底的情绪正翻滚着滔天的风暴,狠戾而残忍。
脸部完美如刀削的线条紧了又紧,他一声不吭,在她看来,却比说话的时候更加可怕。
“池琛,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我刚刚让你滚你没听到吗?”蔚蓝毫不客气的戳着他的心口,黛眉微挑,讥诮出声,“难不成 , 池总真的要像一贴狗皮膏药一样,粘在我的车里不肯出去了?”
“……”他不语,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看得她都有点浑身冰凉了,他才收了手 , 放松了对她的力度 , 然后一把扯开系在自己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关门的时候 , 车门被他摔得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