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浩远早料到她会这样,所以并没有真的用力扑过去。
见她主动下了车,优雅的迈开长腿走下去,大手用力一甩,车门被关上了,发出沉闷的响声。
约翰森姆贵族医院的创始人 , 是美国著名心脏病医学博士约翰森姆先生 , 他将自己的医院开设在各个国家的首都和重要城市 , 专门服务于一些顶级富豪家庭,所以医院在选址上,对环境的要求也是相当苛刻的。
如果病人来到这里 , 光是看着怡人的景色和盎然的生机,疾病就会好了一半。
况且,能来这里就职的医生全都是国际上小有名气、并取得过医学方面科研成就的人。而医疗费用,当然也是贵族标准的。
Hubert就是其中一名相当权威的医学专家。
他是一个浪漫的法国小伙子,身材高大健壮,金发碧眼鹰钩鼻子,典型的外国人形象。当初能选择他做夜家的家庭医生,也是通过院长亲自介绍的。
家庭医生平时是提供上门服务的,但今天事出突然 , 夜浩远实在担心苏暮染的伤口,便亲自到医院来找他。
干净温馨的医生办公室里,苏暮染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受伤的小手腕翻转过来,手心朝上搭着一旁的真皮扶手,被Hubert认真的清洗着。
消毒酒精的清凉在刚刚接触到皮肤时 , 令人稍感舒服 , 可当棉棒碰到裂开的伤口时 , 钻心的疼痛让她咬紧的牙关咯吱咯吱直响。夜浩远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冷着脸看家庭医生麻利的为她处理伤口。
清洗完里面的细小灰尘后 , Hubert很人性化的为她在受伤部分贴了一个可爱猫咪的大号OK绷,让她皓白如月的手腕不但没有被影响了美观,反而增添些许童趣。
苏暮染对这个包扎很是满意,端起小手愉快的打量着这块胶布。
Hubert又端来一个白色不锈钢托盘,上面放着已经撕开包装的一只细小注射器和一小瓶药水,走到苏暮染面前,将药水吸进注射器里,拉过她的小手就要扎下去。
“不要!”苏暮染几乎是哀嚎的声音抗拒着,转回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的脸。对他显出一个祈求的神色。
“要!给她打上。”夜浩远铁青的脸色很是不悦 , 完全忽略了她的求助,斩钉截铁的对医生助手说。
“苏小姐请放心,只是个皮试而已,不会很痛的。”笑容可掬的Hubert看着她耐心的用中文说着,轻柔的把她手腕放平在扶手上。
他的眉眼一笑起来煞是好看,就像三月灿烂的春光。
苏暮染注视着他迷人的脸庞 , 在思考这样一个妖孽般的法国男人将祸害多少痴情的少女 , 小手却像受了蛊惑一样乖乖听话 , 不再挣扎。夜浩远感觉奇怪,微侧目来看她的表情,薄凉的唇畔突然就紧紧的抿了起来。
Hubert已经把针放回托盘里了 , 苏暮染才感觉到手腕上黄豆大小的药水包传来难忍的痛楚。
“好痛啊!”她另一只小手放在针口周围轻轻揉着,皱眉说道。
“已经扎好了不是吗!三十分钟如果没有反应,就说明你不会过敏,再进行肌肉注射就行了。你看这多简单。”好看的法国医生Hubert冲她眨眨眼睛,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后离开房间。
苏暮染一听这只是个皮试,立刻惊住了,开始捉摸着如何才能逃过半小时后的一针。
——伪装过敏怎么样?这种药过敏的症状什么样?我怎么才能装得很像不被识破?
她呆呆的坐在那里胡思乱想。
而夜浩远看到的她,却是在对帅气的法国医生Hubert有所图谋。
“刚才不是还喊疼吗?”他高大的身躯转到苏暮染身边,拇指放在她刚刚皮试的小疱上面帮她轻轻摩挲着 , 黝黑的瞳仁突然缩紧,指尖用力向下压去:“现在,不、疼、了,嗯?”
“啊!”瞬间增强的强烈压疼,令苏暮染眼泪差点掉下来,痛苦的小脸涨红,冲口喊了一声。
“什么情况?”Hubert听到喊声 , 把头从旁边的房间里伸过来询问。
“没什么。”夜浩远云淡风轻的样子看看他。大手状似爱怜的轻抚着她的小手。
“为什么故意压痛我?”苏暮染眼里挂着泪花 , 语带埋怨的责问他。
“知道痛就好 , 我以为你眼里只有浪漫的法国医生了呢。”某人低沉的声音凑近她说完,大手才缓缓松开。
——他在吃醋!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可那真实吗?一个如王者般的男人,冷漠霸道的家伙,喜欢自以为是的坏蛋……他也会吃醋?谁信哪!
最后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当Hubert查看过她没有过敏反应的手腕准备打针时 , 热闹来了:苏暮染一听是在她娇俏的小PP上肌肉注射,更是拼命逃跑说什么也不肯打针,而夜浩远也跟着添乱,说什么如果不能换个地方打针,他就要亲自动手。
这个说法让跟了他多年的顾雷更是大跌眼镜。
——老板今天的玩笑开大了吧,从来都没听说过他会打针呀!苏小姐需要肌肉注射,他要亲自动手,这要是老夫人知道了,还不暴跳如雷才怪。
可是他也只敢这到偷偷在心里嘀咕嘀咕 , 不敢说出来。
最后,在苏暮染不顾形象的一再争取下,她得到了可以自己给自己打针的特赦。
于是她手里捧着拆开包装的一次性注射器和药水,走进里面相对较封闭的房间,回头把门重重关上,将不可一世的某人和医生都挡在了外头。
拿起注射器 , 像职业医生一样将针头对准药瓶 , 吸出药水后再向上推出里面的多余的空气。她衣衫完整的在自己的翘臀上比量几下 , 自言自语的说:“让我自己给自己打针,夜浩远,你是有多单纯啊,这样的话也信!”
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 看到窗台上一盆长势正好的仙人球,脸上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坏笑,将针头扎进花球正中央,很有童趣的给它打了一针破伤风。
“仙人球乖啊,不疼的,以后你再也不用害怕受伤了。”她还不忘自娱自乐的调侃一句。
眼看着药水已经注射完了,她把针头很专业的取下来,放回包装袋里,端起托盘准备出门。
——等等 , 就这样出去肯定会被识破的,皮试都那么疼了,这回一点反应都没有,违反常理!
她想着,把小手放在自己左边的PP上,右手端着托盘,走路时故意拖着左腿 , 演示了一下觉得没有问题 , 才打开房门走出去:“唉呀 , 好痛哦。”她看着在门外焦急走动的夜浩远,脸上前所未有的挂着撒娇表情。
——这个表情?
夜浩远感觉哪里不对可是又想不出原因,突然一楞 , 眼里快速闪过一抹精光。他走上前去,大手有意在她捂住臀部的小手上用力按按:“速度好快啊!”
“嗯嗯,痛得要命。”她语速正常的低头回答。
“那我们回去吧。”夜浩远薄唇轻抿,勾起一个魅惑的笑纹,大手用力向上提,将她打横抱起向门外走去。
苏暮染这次没有一点挣扎的反抗,为了表现的逼真,她甚至低下头,把小脑袋抵在他散发着男性气息的颈窝里。明亮的水眸却含着偷笑。
见她这样乖巧,抱着她的夜浩远有意放慢了脚步 , 享受这难得的小鸟依人。她本想催促他快点走,可是囿于要假装针口疼,微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
上了车,有力的大手还不肯放开她,强令她像刚才一样乖巧的伏在自己肩头。
“你……放我下来吧。”她有些不自然,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总这么被抱在怀里算怎么回事呀?
“嗯~你刚刚打了针 , 自己坐着会疼的。”大手仍然揽住她的小蛮腰 , 口气宠溺。
苏暮染感觉头顶上立刻有一大群乌鸦飞过。今天怎么倒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来啊 , 被人当众痛骂已经很不好受了,偏偏还受了伤,又要被强迫打什么破伤风针……
明天,重点是明天啊 , 还不知道一早上起来会有多少关于自己的新闻、八卦呢。
唉,都怪自己没有及时给妈妈打电话,一定是佛祖对自己的不孝行为生气了。
想到这里,她虔诚地在心里默默念叨起南无阿弥陀佛来。
已经是晚饭时候了,因为顾雷先通知过家里,先生今天会回来吃饭,当他们回到别墅时,管家和黑佣便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可躲在苏暮染单身公寓里的两人就没那么好命了。
绍南华悲伤的痛哭了一天,到傍晚时才渐渐安静下来 , 跟韦浩详细的说着分开的这几年里自己的种种遭遇。韦浩坐在她对面,静静的听着这些他一直都关注的行踪,心头百感交集。
可是他却无法释怀当年被深深伤害的痛苦,并没有对她说出自己的情况。
天色渐沉时候,绍南华说完了一切,悠悠站起身去厨房准备两人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