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小女人距离不远,可她心情烦乱,又没有心思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只在无意间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麦琳娜……酒店……请您过去……”
她知道,能让顾雷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并跟他说些什么,一定是发生了紧急而比较严重的事情。
——呵呵!
小女人在心里冷笑着:看来是那个王室公主发现她的未婚夫被自己吸引来了 , 心情不爽 , 正在闹脾气哪。就像那天因为酒店服务生没及时更换鲜花 , 她都颐指气使的痛骂客房部经理一通,这回指不定又在如何发飙啦。
“好,你先过去 , 我就来。”听完顾雷的汇报,夜浩远大手仍搭在小女人纤腰上,转头低声交待保镖。
“是。”顾雷答应一句,脸色不见轻松的转身离去。
“染,相信我,除了你再没有女人能让我心动!”面对怀里的可人儿,夜浩远嗓音低沉而坚定的承诺着。大手取下披在肩头的西装外套,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麝香气息,紧紧包裹住纤瘦的小女人:
“我不想再看到你穿这么少衣服出现在别的男人面前,记住 , 你是我的,你的美丽只属于我!”
苏暮染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在他怀里抬起头来,带着抹不去的伤痛,晶亮的水眸与男人对视着,就好像要在那里找到可以让自己相信并沉沦下去的理由。
看着看着,映在瞳孔里的俊脸慢慢放大 , 一点点靠近 , 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 直到濡湿涔薄的唇含住她的,小女人茫然般闭上眼睛。
还在场内的几个人识趣的转身看向他处,一直全程陪伴的红娘也默默转身 , 躲到一丛树后。好像不做出点什么反应,那个被人看到隐私大为丢脸的人就是他们一样。
一个深吻在毫无预兆的时候落下,就像那天在警局一样突然,刹那间扰乱女人心底一池湖水。
“远?”不明所以的女人痛呼出声。
在场的人们听到呼叫,无不侧目看向地上的女人:一只高跟鞋尖细的金属鞋跟被实木地板缝卡住已经崴掉了。
那比身体上还要痛苦十二分的眼神,是那么不相信的看着他。
“哈哈哈……你太天真了,不过是玩儿玩儿而已,竟然这么容易当真。我就要娶欧洲王室公主为妻了,你居然还会这么不知廉耻的投怀送抱。我怎么可能对你动心呢,蠢女人!”
男人的话说得那么无情 , 满脸戏弄的指着她大声嘲笑,让苏暮染就算有西装裹身,仍像人被推下寒冰地狱一样彻骨寒冷。
“你说的……都是……真的?”看着他近乎变形的俊脸,小女人刚刚结痂的心底突然发出天崩地裂的声音,露出狰狞的伤口。一道道错综复杂,交叉纠结着 , 渗出比岩浆还要具有毁灭力量的血泪。
“你以为呢?我堂堂夜氏总裁 , 会有时间在这里陪你开玩笑吗?”森冷的声音那么绝情。男人眼里尽是鄙夷的凝着地上的小女人 , 大手边说话边系上领口处两颗散开的纽扣。
动作非常潇洒帅气,一个成熟男人的优雅气质被他完美的诠释出来。可是这个动作却并不友好,就像是眼前的女人看到他领口下的肌肤 , 都是对他身体的一种亵渎般。
没有愤恨的诅咒、痛苦的大骂,苏暮染的小心脏都痛到麻木失去知觉了。整个人缩在地板上,手掌因摔倒时本能撑向地面而刺入几根木屑,正有血珠从里面渗出。
微微低下头,伸开手掌送到眼前,好像在看着,又好像根本没看,一缕松散的发丝缠住忧伤到绝望的眸……
画面那么凄美,任谁看了也会动容。
偏偏是那个高大的男人,系好扣子时 , 精制的皮鞋原地旋转180度,不带一丝怜惜的迈开大步就走。皮鞋敲在地板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就像一下下生生碾在小女人心上。
她没哭,尽管眼里的泪雾模糊了视线,小女人强制自己保持镇定 , 若是此时流泪 , 才是真的连最后一点尊严都输光了。
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地上爬起来的 , 手心里的刺痛好似一点也疼。她就那么身体僵硬,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因为崴掉了一只鞋跟 , 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非常滑稽。
“苏小姐,我帮你换一双鞋吧。”婚介公司的红娘看着她被人这样羞辱,倒地之后连鞋子都坏了,实在有些于心不忍。替她把手包拿过来递给她,顺势扶住她的手臂想帮她做点儿什么。
“呵呵……不用了,我很好。”她声音颤抖,接过手包的小手抓了红娘手腕一把,血渍立刻染红她一片皮肤。
苏暮染全身都在哆嗦,缓慢的脱去一只还算完好的高跟鞋 , 另一只却努力了几次都没脱掉。小女人有些急了,用力踢几下小脚,把那掉了鞋跟的鞋子像甩掉一断残破的感情一样踢开,赢弱的身子在晚风中极其不稳的孑然离开。
她没有丢掉那件西装,此时唯一能让她保持一点尊严的就是这件衣服了。小手用力拉住盖着裸背的衣服,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
为今天晚上的事情忙碌着的人们都傻了 , 眼睁睁看着小女人倔强的一个人走出去。
好像刚才摔倒时不小心弄丢了一只灵魂 , 苏暮染光着脚丫踩在酒店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仍不觉得凉。就那样直挺挺的 , 目不斜视的走出去。在电梯拐角的地方,她看到一个熟悉的黑影。
——当初在船上帮麦琳娜对付她的黑人安德烈。
苏暮染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那个健壮如黑牛一样的身影她见过。
小女人走过他身边时 , 强装着自己很好的给他一个难看的笑容。她知道这个人跟麦琳娜是一伙的,他一定会把现在看到的自己告诉那个身份高贵的公主。
她不会在那些人面前认输,就算要出局,也是她不屑于喜欢那个男人才主动撤出的!
微笑的苏暮染以为自己足够倾国倾城了,可看在别人眼中,却是凄苦得不亚于一只幽魂。
安德烈非洲野牛一样的身体靠在墙上,默默看着相对他来说有点像小孩子似的女人走过面前,黝黑而狡猾的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两圈,抬腿跟着她向电梯走去。
“安德烈,你走错方向了!”
好像是谁在后面叫了他一声,那嗓音是小女人熟悉的 , 身体微微顿住。没有回头,她想等着有人冲过来,用熟悉的怀抱拥住自己,告诉她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
等了好一会,没有下文,小女人苦笑着摇摇晃晃走向电梯。她在笑自己竟然还不死心,被人家那样当众羞辱了还心存幻想!
身后跟着的黑人没有继续跟来 , 而是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小手还没按下电梯 , 叮的一声响过 , 带着不锈钢磨砂中式团花图案的电梯门自动打开,里面一个男人脸色焦急,在见到光着脚的女人时又变为惊诧的叫她:“苏大小姐!相亲结束啦?”
苏暮染抬眸,对上红毛穆锋的一双贼眼。
他少见的穿了一身天蓝色正装 , 要不是头上的一缕红头发,真让人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小女人不说话,也不问电梯是上行还是下行,小手紧紧拉着夜浩远披在她身上的外套走进去,像受了伤的刺猬一样缩进角落。
电梯门合上了,数字键向下逐层亮起,一双鹰眸带着不舍的从转角处看过来,注视着那扇门的心里是无法派遣的心疼。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哪个孙子欺负你?说出来,哥哥替你报仇!”电梯里 , 自称叫穆锋的红毛一脸仗义,大手支在她背后的电梯墙上,低头看着从没这样落魄过的女人。
还是不说话,苏暮染视线低垂,看着自己踩在地毯上的小脚丫。
“是不是相亲的时候哪个女人抢了你看中的男人?别这么怂,告诉我 , 咱们去揍她丫的。”穆锋仍不死心 , 继续追问。
电梯门打开 , 苏暮染不理会穆锋,像一缕游离出尘世的轻烟,了无生气的默默走出去。同样冰冷的地面还不能唤醒她已沉睡的感觉 , 不大的小脚踩在上面,一点儿都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