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忽然不受控制的前倾,越槿黎在一瞬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 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上越婉灵的衣服 , 向自己身边一带 , 并借力缓冲自己身子倒下的力道 , 结果是两人一同倒地。
因着被缓冲了力道,越槿黎倒在了率先落地的越婉灵身上。
道路边的地面因为新雨过后 , 泥巴变得浑浊起来 , 越婉灵身上不巧又是穿着薄纱的料子 , 碰上沾了雨水的泥巴 , 粉衣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黄色泥巴渍,还有几滴带水的泥巴沾到了脸上 , 模样好不狼狈。
冬雪见状连忙赶来扶自己的主子,越槿黎也估摸着时间从长姐身上起身 , 顺道不经意的将几个泥脚印踩在她宽大的裙摆上 , 不等冬雪来扶 , 先将越婉灵扶起来,愧疚的神色活灵活现,“长姐,对不起。妹妹不是故意摔倒的,刚才只是脚一不小心抽筋了,恰好长姐又在我身边,真是对不起,长姐你没事吧?”
被身上的狼狈样气急,越婉灵愤怒的甩开越槿黎扶她的手,长长的指甲划过越槿黎的手背 , 鲜红的血立即从白皙的皮肤上冒了出来。
一把怒火烧上心头,越婉灵也顾不上身旁是否有其他人在场 , 沾满泥泞的手指直直指着越槿黎 , 厉声道:“越槿黎,你故意的是不是?”
另一只手捂住鲜血直冒的手背 , 越槿黎眼睛里懊恼闪过 , 接着隐隐透出出几丝泪花,“长姐 , 妹妹真的不是故意的 , 还请长姐原谅。”
“你这个小贱……”
指着越槿黎的手一颤 , 越婉灵恍然回过神来去看容曜寒 , 他冷冰冰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变化,似乎对两人在他面前演出的这场闹剧司空见惯的模样。
稍稍放下心来 , 还好刚才住了口,不然在寒王面前保持的良好形象堪堪就毁于一旦了 , 越婉灵暗地恶狠狠的剜了一眼越槿黎 , 这才挺直了腰背 , 努力维持着大家小姐的风范向寒王敛眉施礼,“方才让殿下看笑话了。”
“无妨。”
清冷的眼光望向后面正渐渐淡出视线外的越槿黎,容曜寒凉薄一语:“也没什么可笑的。”
刚才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是越大小姐想去绊住越槿黎,却被她反将了一军,当了人肉垫子,这种大家小姐在他面前争风吃醋的例子,他又不是没有见过,本来无甚在意 , 却又被她皱眉懊恼的样子所吸引。
别的小姐争风吃醋后,得胜的一方势必要在他面前邀宠一番 , 而剩下一方则会灰溜溜的离开。怎么到了这太尉府就完全就不一样了 , 还是说,她认出来了?
为刚冒出来的想法感到可笑 , 容曜寒冷漠的容颜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 , 或许只是有人在他面前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容曜寒凉薄的话令越婉灵心中一凉,但看见他嘴角又难得一抹笑意 , 又想到寒王贯然的做派也没放在心上 , 只以为自己的大家风范得到他欣赏的缘故 , 略施一礼 , “原是想替殿下抚琴一曲的,现在还请殿下容臣女去换身衣裳 , 再来替殿下演奏。”
“去吧。”
越婉灵说了什么,容曜寒本就无太在意 , 越槿黎的身形此时已经彻底消失在不远处的转角 , 他似乎觉得眼前又重新出现了那一双懊恼的灵动眸子 , 摩挲扳指的手不知不觉间停下了动作。
越槿黎回到自己的院子,手上那条划伤已经止住了血,约莫半寸长的伤口旁血已经干涸,吩咐翠儿去找些伤药和纱布来,越槿黎又自己打了盆水来清洗伤口,等待翠儿拿来的药。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太阳已经垂暮,翠儿才匆匆拿了药回来,说是下午大小姐那方弹琴伤了手 , 府里的大夫都去他们院子了。
“哦?这么不巧啊?我记得长姐是给寒王弹琴的吧?”越槿黎一只手轻叩在桌面上,淡淡的笑意从听到消息后竟再也没有收起来过。
翠儿说:“是啊!二小姐今日在凉亭里看到的那把琴 , 那可是大小姐的宝贝 , 若不是为了给寒王殿下弹琴 , 我们这些小丫鬟家也是见不到的。”
“专门给寒王弹琴……”越槿黎回味着几个字 , 随后幽幽叹道:“那真是可惜了。”
手指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扣在桌面,越槿黎的目光投向院墙外的天空 , 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戏谑的遗憾 , 白日里她原本只是想将琴的音色改变一下 , 没想到恰巧遇到越婉灵和丫环在她面前唱的一处好戏 , 不还以颜色着实对不住她‘有恩必报’的性子。
既然越婉灵这么想在寒王面前挣表现,那么 , 她这个做妹妹的,能‘帮’自是要‘帮’上一把。
“下午大小姐摔了一跤 , 已经在寒王面前出尽了丑 , 本来还想在擅长的琴艺方面挽回些面子 , 没想到弦突然断了,众人自然以为是大小姐琴艺不好才会弄断琴弦,怠慢了贵客,听说寒王走的时候,面色很不好看呢!”
“是吗?”
谈到下午那位黑面王爷,越槿黎直觉他是个不好惹的角色,想她在21世纪作佣兵时,什么狠辣人物没有见识过,可就唯独这位寒王,是她至今以来唯一一个从外到里都看不透的人物 , 今日贸然在他面前耍了小计谋,也不知道他是否都看出来了?
即便看出来了又如何?她何曾怕过谁?
“小姐不知,今日大小姐在寒王面前出了丑 , 肯定会强把责任推到小姐身上 , 小姐要当心。”翠儿犹豫着说出了这番话。
越槿黎新奇 , 一向胆小怕事的翠儿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她笑道:“长姐在寒王面前出丑,关我何事?”
翠儿面色犯难 , “最近府中丫鬟们再传,说是皇上有意在太尉府中给容王挑选王妃 , 可府中适合婚嫁的就两位小姐。”
原来是这样。
难怪越婉灵白天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 难怪她今日想让自己在容曜寒面前出丑,也难怪她会突然间想置越槿黎于死地……
可是……
越槿黎含笑,“那又关我何事?”
自从二小姐醒后 , 翠儿从来就没看懂过自家小姐 , 此时也一样,被她一句反问问到哑口无言。
院子里有风吹过 , 扬起越槿黎身后的发,她不大会梳古代的发型 , 又不喜别人碰她 , 索性用一根带子将头发松松垮垮的束在脑后。
几根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纷飞的发丝上 , 越槿黎忽然感受到一股戾气从背后传来。
“本王的婚事,自是与二小姐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