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鬼啊!”
黑夜,突然响起一声尖叫穿破太尉府偏院的整座院子 , 丫环翠儿双脚发软的在地上瑟缩发抖 , 睁大的瞳孔紧紧的盯着床上缓缓睁开眼的自家小姐。
萧萧双眼刚刚睁开 , 支零破碎的记忆片段全数涌进她的脑海 , 巨大的疼痛快要把她吞噬,她强咬住牙忍受着一波接一波的巨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 , 她迷蒙的眼神看向周围古香古色的建筑 , 和一个像被鬼附身的丫环 , 神智有些恍惚,“你是谁?”
“鬼啊……”
翠儿再次尖叫 , 颤抖着站起来,转身便要奔逃出屋子。
萧萧被她厉声拉回理智 , 眼瞧着快要踏出房门的侍女,眼疾手快的拿过床边篮筐里的线团。
命中!
翠儿吃痛的捂住被击中的小腿 , 看见从床上坐起的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 , 又要响起的尖叫被死死的堵在喉咙里 , 转而惊惧的胡乱磕头,眼泪也呼啦啦的留下来道:“二小姐饶命啊,二小姐饶命!奴婢看见是大小姐把你推进池子里的,不关奴婢的事!您要报仇也找错人了啊!”
“闭嘴!”
她当然知道是谁把这具身子的主人推进池塘里,刚才接受的回忆已经告诉了她一切,只是萧萧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她在21世纪执行任务身亡后,竟然就这样穿越了?还穿在一个废物小姐的身上?
“你,过来。”
朝翠儿勾了勾手指,看见她拖着颤巍巍的身子慢吞吞的靠近床沿,萧萧唇角一弯,以手为爪 , 迅速扣紧翠儿的咽喉命脉,威胁道:“如今总归我是从阎王府里爬出来的人 , 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 , 否则 , 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听明白了吗?”
在记忆片段中的翠儿 , 生性怯弱,胆小怕事 , 偷偷看着自家小姐被人害死 , 也不敢吭声一句 , 若是换了她 , 这种人定然是留不得,可如今她初来乍到 , 还需要这种好拿捏的软性子来替她办事。
被掐住的脖子周围迅速青紫了一圈,翠儿颤抖的眸子对上二小姐眼里的冷光 , 活生生像被冻住了五脏六腑 , “听……听明白了。”
“很好 , ”放开挟持她的手,萧萧一字一句的吩咐:“我要你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越婉灵,我越槿黎从鬼门关回来了。”
既然她萧萧承了这具身体,那么从今以后她就是越槿黎,越槿黎也就是21世纪的杀手萧萧。
一夜无眠,越槿黎趁着空档,将脑海里的记忆翻出来整理熟悉,毕竟今后是用太尉府二小姐越槿黎的身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
说起这个身份,萧萧忍不住又要为前主软弱的性子恶寒一把 , 自幼丧母,父亲从不过问 , 从小被府里的大小姐越婉灵欺负 , 被丫环欺负 , 被小厮欺负 , 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 委曲求全的在府里过了十几年没有尊严的生活。
如今换了萧萧的灵魂 , 她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脓包小姐 , 既然免不了要正面交锋 , 那么就由她来看看越婉灵到底有什么本事。
翠儿为人虽然吞吞吐吐,可办事效率也算可观 , 太阳才刚刚有照进院子的苗头,她在府中的长姐已经带着人急匆匆的赶来了 , 一张娇媚的容颜挂上几滴泪珠 , 情真意切的关怀悉数透露。
越婉灵牵起她的手 , 泪眼婆娑中十万分的厌恶被很好的掩藏起来,“二妹妹,昨天是长姐对不起你,即便你看上池边开得好看的荷花,长姐也不该让你独自一人去采摘的,都是长姐的错!你如今总算是醒过来了,不然姐姐我……”
之后的关切被哽咽取代,越槿黎任由她将自己的手握住装温情,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家姐姐演戏,在记忆中貌似是越婉灵吩咐她去采摘那支荷花的 , 当她探着身子去采花的时候,身后的越婉灵不着边际的推她一把 , 早已被遣散的侍女哪里晓得二小姐会在池子里扑打了近半个时辰才渐渐沉了下去。
冷意更甚 , 比起儿时越婉灵派侍女殴打她的狠劲儿 , 如今的越婉灵已经掩饰得极好 , 至少在人前是一副关怀姐妹的模样。
这让越槿黎起了撕破她伪装的兴头,也不知这位长姐到时会有什么反应?
越槿黎缓缓将脸颊贴近长姐耳侧,越婉灵微愣 , 本能厌恶的想推开那人 , 却又碍于周围的侍女的目光 , 不得不维持一副温柔大度的模样。
越槿黎莞尔 , 小声在她耳际说道:“长姐,昨天我去采花的时候 , 感觉背后有人推了我一把。”
心跳一顿,越婉灵温婉的神色闪过一丝不自然,试探性问道:“那你可有看见她长什么模样?”
感受到握住自己双手的手掌心渐渐冒汗 , 越槿黎身子靠近了她一些,“我感觉……她和长姐……长得一模一样呢……”
温热的气息散在越婉灵耳际 , 仿若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底 , 她眼神的慌乱一闪而逝,手下意识的推开越槿黎,身子后退了一步,抬眼却见眼前人邪邪的笑了笑,把玩着胸前一缕长发,玩味似的说道:“长姐知道她是谁吗?”
“你……”
越婉灵怔惊的看着自家妹妹,挥退身边侍女,“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一干侍女快步退出去,顺带将房门合上。
越槿黎见着周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 随性坐在桌旁,神情闲适的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 她倒要看看这撕破伪装的越婉灵到底有什么本事。
不错 , 房门合拢后 , 越婉灵也不必伪装 , 一把抢过越槿黎手中的茶杯,原先的慌乱也被撕破脸后的傲慢代替 , 面容也越发得意:“你知道是我又怎样?你去揭发我呀 , 看府中信你的人多些,还是信我的多!”
“我不会揭发你。”越槿黎看着她的眼睛平静的笑。
如今莫说府中上下 , 即便是整个京城 , 谁人不知太尉府中嫡出的大小姐贤良淑德,温厚有余 , 怎会作出谋害庶妹这种事?怕是她这个庶妹自导自演,陷害嫡姐的罪名更容易让人接受吧,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那你想做什么?”
她笑得越是平静 , 越婉灵越觉得有股不明的寒气从脚底升起来 , 说来也奇怪 , 越槿黎这小贱蹄子不是一向最怕她的吗?怎么如今摔进池子里一趟,就变得有些阴阴冷冷的了?
紧紧捏住手中的杯子,越婉灵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做什么。”越婉灵眼中渐渐变化的光一分不落的收入眼里,其实按理说越婉灵厌恶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为什么就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想至她于死地?这才是越槿黎想不透的地方。
不过,她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结果,也有足够的时间让她为对前主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直直的盯着越婉灵的眼,越槿黎冰冷的声线仿佛是从万古寒冰地狱里压出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们 , 越槿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