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两个人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对话仍旧在继续。
陆昱瑾在短暂的惊愕之后 , 很快就恢复如常。
“我并不想重复我之前说过的话。”
“我知道让你改变想法 , 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当初能够通过层层选拔 , 成功上位成为陆昱瑾的秘书 , 方婉茜自然不是一个缺乏手段和智商的女人。
她很快就察觉到陆昱瑾对她眼泪的厌倦,转而一点点做出合理的改变。
这会儿她咬住了嘴唇 , 坚毅地握紧了拳头:“但是我还是想争取一下。”
“你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将我判出局 , 你不能这么残忍。”她仰起头 , 看着他的眼神带着难过:“昱瑾 , 别把所有的期盼都放在一个人身上,好吗?”
陆昱瑾自然察觉到她的不同 , 眼神里多出了几分审视。
他越来越觉得,他可能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呆在他身边这么久的女人。
到底是怎样的耐心和克制,才能将真正的本性隐忍蛰伏三年之久?
是爱情?还是别有用心?
他本身就是气势极盛 , 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
当他眼含锐气,犀利地看过来的时候 , 很难有人在他的目光下保持镇定自若。
方婉茜也不例外 , 咬着牙坚持了会儿,还是狼狈的偏开了视线。
一道身影在视角的余光略过,她怔了怔。
是——顾阮阮?
计上心头,方婉茜捏了捏拳头,突然上前一步。
硬着头皮,顶着陆昱瑾那排斥的冷漠目光,在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昱瑾,顾阮阮的那个孩子,你原本是想打掉的吧?”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
目光如电,他脸色骤变 , 顾不得她过于靠近的距离,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的力道没有丝毫的留情 , 手腕骨几乎要碎裂。
方婉茜却暗自窃喜了几分 , 脸上露出几分吃痛和难过 , 低声道:“那天你走之后 , 我听到医生跟护士讨论,说那个孩子有问题。”
她很注意说话的音量 , 确保在角落的顾阮阮听不清她说出的字眼。
陆昱瑾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 死死地盯着她 , 充满了杀气。
“昱瑾,你也会害怕顾阮阮知道这件事吗?”
方婉茜的声音稍微放大了点 , 故意让顾阮阮断断续续地可以听到她的话:“你也会担心,她知道那个孩子……”
“住口!”
不必她再费尽心思降低音量 , 隐瞒关键的地方,陆昱瑾已经暴怒地打断了她的话。
狠狠地将她的手甩开 , 陆昱瑾露出一个冷笑:“孩子已经没了,她就算知道了 , 我又有什么可怕的?难不成,你以为可以靠这个威胁我?”
“怎么可能……”方婉茜忙摇头否认 , 眼睛里重新漾满了泪光:“我只是……嫉妒啊……嫉妒她,可以让你费尽心思的隐瞒……”
如果不是在乎,为什么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也依旧不肯告诉她?
是害怕,她会怀疑是他对孩子动了手脚吧?
只可惜——
心底里嘲讽一笑,方婉茜想道,越是这样隐瞒,她就越是有了利用的空间呀。
现在,听到这些似是而非的话,顾阮阮只怕已经认定是陆昱瑾动的手了吧?
“够了。”陆昱瑾烦躁地打断她后面的话,冷冷的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不该是你的,就不要惦记。你走吧。”
方婉茜的脸色一白。
不该是她的?!
什么叫不该是她的?明明本来就该是她的!
“昱瑾……”她哪里肯甘心,眼里含着泪千回百转地喊了一声。
不等再说什么 , 脸色煞白的顾阮阮已经迈步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说的没错。不该是你的,还是不要惦记的好。方小姐 , 人贵有自知之明。”
陆昱瑾看她脸色不对,忍不住有些担心地伸手去扶:“怎么出来了?”
顾阮阮身体一僵 , 条件反射地躲过他的手 , 垂眸:“我吃好了 , 看你一直没回去。”
长睫挡住了眼中刻骨的恨意。
方婉茜的音量把控的很好,顾阮阮前前后后断断续续听到的东西 , 拼凑在一起 , 几乎完美证明了陆昱瑾是害死孩子的凶手。
从别人口中听到 , 和他亲口承认真的是完全迥异的两种感觉。
蚀骨的恨意吞噬着她的心脏 ,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 才能维持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用那样冷淡的语气,提起那个他亲手害死的孩子?!
顾阮阮恨得全身发颤。
这些日子,她无数次试图说服自己 , 她欠陆家的,她没有资格去恨。
孩子是无辜的啊!
她欠的债 , 她愿意去还,为什么要去对一个胎儿下手?
她再装聋作哑 , 无法再视若无睹,听若罔闻。
她要这对狗男女永远都无法在一起!
她要让他们,有朝一日尝一尝她现在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察觉到她的躲避,陆昱瑾的眼神黯了一瞬,镇定地收回手:“是不舒服吗?”
“没有。”
她摇头,突然之间笑靥如花地凑过来,主动挽住他的胳膊。
高耸的柔软蹭过他的手臂,她甜笑着的嗓音像是在撒娇:“就是有点困了,你昨晚太过分了!”
说着还可爱地皱了皱鼻子,抱怨的样子。
即使是最浓情的时候,她都从来不曾露出这样小女儿的娇态,陆昱瑾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发直。
看着他的表现 , 顾阮阮心底里低笑,余光瞥了脸色难看的方婉茜一眼。
难过吗?生气吗?愤怒吗?痛苦吗?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凭什么让她一个人在绝望的深渊里煎熬?
害了她的孩子的罪人们,凭什么能够逍遥快活得毫无愧疚?
跟着她一起下地狱吧!
嘴角的笑意加深 , 她秀气地打了个哈欠 , 转头看着方婉茜:“方小姐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 , 我跟我老公要回家了。”
“我老公”三个字 , 咬得很重,生怕她听不清楚的样子。
方婉茜恨得咬牙。
这是在跟她示威?还是在宣誓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