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怎么办？
心口不可抑制地绞痛，顾阮阮捂住胸口 , 竭力地大口喘息 , 却还是感觉到了窒息的痛苦。
察觉到她的不对 , 闵青柚慌忙帮她拍背 , 关切的安抚：“阮阮，你别着急！深呼吸 , 来，深呼吸……”
跟着闵青柚的节奏 , 顾阮阮用力的呼吸 , 良久才终于缓过来。
眼泪 , 却大颗大颗的掉落。
“别哭 , 别哭。”闵青柚的声音哽咽，用力地抱住了她：“我们不哭 ,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就算上天是这样的不公，不肯给她们一丁点的眷恋。
她也不相信 , 这个世界上真的能坏人长久安乐 , 无辜的人永远遭受苦难。
总有一天，总会有报应的。
额头贴在她的肩膀上，顾阮阮哭的不能自已：“青柚，我只要想起我爸爸死在我的面前，我的心口就撕裂的疼。”
“可是，我除了哭，什么都做不到……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报不了仇，保不住孩子，只会在这里掉眼泪！我真没用！”
“可是偏偏最后安然无恙的，却只有一个没用的我。”
“我害死了爸爸，还害的妈妈躺在病床上……我为什么要活下来……”
这段时间以来苦苦压抑的情绪 , 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爆发的地方。
顾阮阮咬紧了牙关，喉咙口发出嘶哑的哽咽 , 让人的心口都撕裂般的疼痛。
闵青柚抱紧了她 , 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和心疼：“别这么说……阮阮，这不是你的错……”
“善良从来都不是错 , 错的是那些忘恩负义的混蛋！你怎么会没用呢？宝贝儿 , 你这么优秀，一定能让那个辣鸡得到报应的！”
重重的捏紧了拳头，闵青柚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欺人感情的混蛋 , 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顾阮阮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她哭得厉害 , 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痛苦而后迷惘 , 全都化成眼泪流淌出来。
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 整个人的眼睛都肿成了杏核 , 差点要睁不开。
“哟，朕的爱妃，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洗漱完之后神清气爽的闵青柚“噗嗤”一笑 , 流里流气地挑起顾阮阮的下巴：“容颜有损还敢面圣，该当何罪？”
“你走开！”顾阮阮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揉了揉眼睛 , 感觉到一阵酸涩和痛楚：“我都这样了你还笑话我。”
“好啦好啦 , 我早就预料到了……锅里煮了白水蛋，一会儿你拿来滚一下眼睛。一会儿不还要去看阿姨吗？可不能肿着眼睛去。”
“好。”
顾阮阮强笑一声附和，眼神却瞬间黯淡了下去。
就算肿着眼睛去，又能怎么样呢？
妈妈她，已经看不到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闵青柚一边整理被子一边催她：“我查过资料，理论上来讲，就算是植物人，在病床上对外界的声音还是多多少少有感应的。”
“阿姨那么疼爱你，知道你不开心，她一定会很担心的。所以啊——”
“你快点去给我洗漱好，漂漂亮亮、精精神神地给我去医院！”
顾阮阮有些恍然。
妈妈真的都能感觉到吗？
她还会为了她担心，着急吗？
还会心疼她吗？
还会一如既往的——爱着她吗？
妈妈会不会心里 , 其实也是怪着她的？怪她毁了美满的家，怪她救了那样一个白眼狼回来……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整个人都陷入了这无限的死胡同 , 恐惧和梦魇袭来 , 仿佛曾经慈爱的阮舒雅真的就站在她的面前 , 面色凄厉地诘问她，到底为什么要救顾明翰回来！
“阮阮？阮阮！顾阮阮！”
闵青柚察觉到她的神色不对 , 面色大变，迭声叫着她的名字 , 用力地晃了晃她的身体。
整个人都像是变钝的机器 , 顾阮阮好一会儿才迟迟地应了一声，恍惚道：“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闵青柚紧紧地盯着她 , 心里涌上了不好的预感。
顾阮阮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没什么。”顾阮阮的脸色煞白 , 却不肯多说 , 只摆了摆手：“我，我去洗漱……”
“阮阮！你跟我还要瞒着吗？”
闵青柚抿紧了嘴唇，重重的拉住了她的手：“是不是我出国这段时间，你跟我有隔阂了？”
“怎么会……”
顾阮阮茫然的抬起头 , 苍白着唇摇头，在对上她满是担忧和焦急的眼神的时候 , 神情情不自禁的一怔。
她，让她担心了吗……
可是——
就在她想要再次摇头之前 , 闵青柚先冷下了脸。
表情满是严肃，她挺直了身子，烦躁的摸出一根烟叼上：“要么就别说话，要么就跟我说实话！别想骗我！”
顾阮阮再次一愣，倏然沉默了下来。
“你踏马还真不要说啊？！”闵青柚简直要被气死，重重地把烟一摔：“顾阮阮，你要急死老子是不是？！”
“你别着急……”
顾阮阮咬唇，眼神无力：“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无神地看着前方的虚空，肿胀的眼睛里空无一物：“我不知道如果妈妈躺在那里，会不会怪我……”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愿意一次又一次地见到我，愿意让我提醒她，这个世界现在是多么的残酷。”
“这段时间，我其实很少去看她。”
“我说服自己 , 我太忙啦……我之前，之前有了小宝宝 , 医院对胎儿不好……后来 , 我又没了孩子 , 太难过了……总之 , 我找了很多很多借口，很少去看妈妈……”
“都是借口，借口！”
她根本没有那么忙，也没有那么多的理由。
所有的所有，不过是不敢面对罢了……
她根本没脸去见阮舒雅 , 就算是她现在只能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也一样。
她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胆小鬼！
从始至终 , 她只会一味的逃避。
她算什么女儿，算什么顾家人？
眼泪似乎已经在昨晚哭干 , 明明脸上全都是苦涩 , 顾阮阮却依旧双眼干涸。
沉寂。
一时之间 , 房间里只剩下了淡淡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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