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房子就一居室来说，还算得上是宽敞 , 卧室、书房、厨房、餐厅、客厅一应俱全。
但是相应的 , 本就是类似于单身公寓的存在 , 并没有第二个房间可以住人。
两个女孩子睡同一张床当然没什么。
可是她并不认为 , 以陆昱瑾的性格会在外面睡沙发。
言下之意，是在赶他走了。
陆昱瑾几乎立刻听懂了她未尽的话 , 面无表情道：“今晚我请你们吃饭 , 为闵小姐接风洗尘。”
他并没有要在这里留宿的意思。
顾阮阮悄悄地松了口气：“那我带青柚去收拾东西 , 她坐了一夜的飞机 , 还没好好休息呢。”
陆昱瑾颔首 , 目光重新放到了笔记本屏幕上，很忙碌的样子。
房门一关上 , 闵青柚就捏着顾阮阮腮边的软肉，压低了声音做出恶狠狠的样子：“什么情况？才一年时间 , 连丈夫都出来了？顾阮阮，你竟然给朕戴绿帽子！”
“给我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顾阮阮忍不住笑 , 忙讨饶道：“这不是没来得及吗？我说，我说我说。”
两个人坐在床边，顾阮阮将这一年来的事情尽量简略的说了一遍。
闵青柚忍不住沉默地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熟练地弹出一根香烟点上。
顾阮阮没有阻止她，拿了一次性纸杯装了点水给她当烟灰缸，又静静地打开了窗。
烟草的气息一点点弥漫开来，伴随着窗外吹进来的冷风，意外的冷冽和艰涩。
抽了第一口之后 , 闵青柚就没有再动，任由一整只烟慢慢燃尽。
等到几乎烧到手 , 她才重重的熄了 , 嗓音沙哑：“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
“我不知道。”无力的闭上眼睛 , 顾阮阮不愿意被她看出更多的情绪。
即使怀疑是陆昱瑾下的手 , 她根本没有证据。
不想闵青柚牵扯太深，她只是简简单单一句不小心流产 , 没有多说。
闵青柚的眼睛却泛起了红，嘶哑地低吼一声：“胡说！”
“顾阮阮 ,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 孩子怎么没的，你一个母亲会不知道吗？”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伤疤被迫一遍遍揭开，顾阮阮心如刀绞：“我真的不知道……”
“到底是不知道 , 还是不想知道？”烦躁的将手上的外套摔在床上 , 闵青柚的表情几乎称得上是狰狞：“那是你身上的一块肉！你的亲生骨肉，一条小生命！你就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那我又能怎么样？”
字字句句如同刺在心上，痛苦决堤将整个人淹没 , 顾阮阮忍不住红着眼睛呛了回去：“闵青柚，你够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 , 亲自去打掉自己的孩子，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个孩子是怎么没的！”
静。
可怕的 , 死寂的安静，一点点蔓延。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掉落出来，顾阮阮呼吸急促，恼怒地通红着一双杏眸。
闵青柚还维持着刚刚暴怒的模样，愣愣地看过来，一向坚强世俗的脸上，俨然露出几分无措和受伤。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
门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被敲响了。
“我听到你们这边有动静，发生了什么吗？”
陆昱瑾平静的声音传了过来，像是打碎了时间的魔法。
顾阮阮抹了一把眼泪，控制住声音里的异样：“没什么，我们闹着玩呢！”
“有事喊我。”陆昱瑾淡淡的应了声 , 脚步声渐渐远去。
扭头看了一眼重新点上一根眼的闵青柚，顾阮阮的眼里露出几分难过：“青柚 ,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我，我说话没经过大脑……”
“别说了。”重重的吐了一口烟 , 闵青柚的神情被缭绕的烟雾遮挡：“我知道。”
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 , 那个小生命就从那一刻开始成为了禁区。
提不得 , 想不得，每次撕碎伤疤都是狰狞的疼。
“我不该提这件事儿。”
闵青柚再次沉默了下来 , 大口的吞云吐雾。
顾阮阮呆愣愣的坐着 , 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阮阮 , 你爱他吗？”良久 , 闵青柚终于开口 , 一头银灰色的短发在阳光下意外的有些沧桑。
他？陆昱瑾吗？
顾阮阮的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张开手掌，定定的放在眼前：“我还有爱的能力吗？”
“那顾明翰呢？”
“顾明翰？”没什么情绪地低笑一声，顾阮阮歪头：“你会继续爱贺君舟吗？”
闵青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些人残忍的 , 让她们丧失了爱的勇气和信心。
她窸窸窣窣地站起身，走到顾阮阮的身边 , 弯下腰 , 轻柔的给了她一个拥抱。
“阮阮，我们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顾阮阮没有说话，闭上眼睛也抱住她，眼角却浮现几滴晶莹。
两个女孩，一站一坐，银灰色的短发压在黑色的长发上，一个英气桀骜一个端庄温婉，相拥在一起。
矛盾而又和谐。
“青柚，我恨。我好恨。”顾阮阮的声音很低，低得像是快要睡着：“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做？他怎么能这么做？我都快要认不出他了……”
这个“他” , 显而易见的是在说顾明翰。
闵青柚拍了拍她的后背，带着安抚的力量：“欺人感情者 , 该下地狱的。”
苍白的唇微微扬起 , 露出一个浅淡的笑：“青柚 , 你能回来 , 真的太好了。”
“我还没说过吧？”闵青柚也闭上了眼睛，低低的道：“我很想你。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 阮阮。”
也欢迎你回来 , 青柚。
外面天寒地冻 , 银装素裹 , 从窗外刮来的风带着雪的凛冽。
她踏着冰雪和严寒 , 千里迢迢，如同一团火奔袭而来。
跟她相拥 , 彼此偎依。
走向莫测的遥远未来。
冬天的黑夜总是降临的格外的快。
再次被敲门声唤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发黑。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起睡过去的顾阮阮起身开门 , 陆昱瑾站在暖色的灯光下 , 眉眼都柔和了几分：“不早了，去吃晚饭吧。”
“好。”犹有些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她转身去叫醒了闵青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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