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是这种血型,哪能见死不救?何况那还是个孩子,要不了多少CC的。”岳知画说着,已经站起身,把自己的皮包往田秋辰腿上一放 , 作势要走。
“回来!”顾不上自己的伤,田秋辰反手抓住她:“你要找死嘛?自己都弱得跟只病鸡一样 , 还抽血给别人?你这种血型本来就少得可怜 , 要是你有事了,我怎么办?!”
她真的生气了 , 从小她就知道岳知画这个致命的弱点,处处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生怕哪一天听到她受伤的消息 , 尤其是需要输血的情况。
她怕自己找不到血,她怕她们没有钱购买昂贵的地下血源……
同样是孤儿的田秋辰已经把她当成了亲姐妹,不能失去她!
所以,她嫁人的唯一选择标准,就是有钱。
两人僵持着 , 岳知画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她又何尝不是把她当成亲姐妹,不希望她有危险呢!
可是,电视里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大有找不到人就不停下的架势。
水眸闪动,看看电视再看看好友,矛盾的不知如何是好。
“叫他们自己想办法,这会儿工夫,消息早就发布到网上去了,全国的医院都会接到通知,开始往这里调运血源的。”
田秋辰见她仍在犹豫 , 坐起上半身紧张的看着那张精致的小脸儿,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刚才嫌弃医院影响他看电视的人不屑的瞟来一眼:
“等别人送?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好事儿!人家医院说不定还紧张呐。要是我有这么罕见的血型,二话不说早就去血液中心了。有在这里磨蹭的功夫,那小孩儿都死啦!
孩子也可怜,偏偏生了这样的血型,遇不到好心人的话 , 这不白长这么大了嘛。”
他把话说得十分难听,却沉重的敲击着岳知画的心脏。
她算是一个幸运的人 , 虽然血型稀有 , 但运气很好的遇到林妈妈 , 顺利在儿童福利院里长大。如果她现在不去帮那个孩子,恐怕真的像那个人说的一样,到时候,世上又少了一个可爱的生命……
她用力推开田秋辰 , 坚定的望着她:“我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 , 按照电视屏幕上提供的地点快速跑去。
她离开没多久,电视画面停止了播报,重新切回原来的肥皂剧,一直喋喋不休抱怨没完的人,再次舒服的坐好看他的脑残片了。刚刚被吵醒的人们又开始继续与周公约会。
大厅里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有田秋辰提着心一直无法放下。她手上挂着药水,眼睛向岳知画走去的方向张望。
位于十一楼,医院的血液中心里。
岳知画半靠在一张白色皮革坐椅上,脱去半边职业装 , 露出白晰的手臂,看着一身护士服的小女生把针管扎进肉里。
殷红的血液,沿着细长的管子瞬间流出来,蜿蜒流进一只不停震荡的血袋里。
她好像一点儿也不疼,专注的看着手臂上的针管将自己的血液抽出来 , 慢慢装满400CC的血袋,心里还在替受了伤的孩子担忧着——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伤到哪里了会如此严重?
由于她的体质较差 , 最近总是没有心情好好吃饭;医院规定的女士一次献血最大量为300CC , 她却超出了100 , 最后还是一迷糊,沉睡过去。
等她醒过来时,发现田秋辰举着她的伤手 , 正站在床边担忧的望着自己。
“秋辰?你的针打完了?”
岳知画很奇怪,明明只是一会儿工夫,她怎么这副样子跑过来了?难道不用打针吗?
“你不是说自己没事吗?不是说一会儿就回来吗?为什么昏在这儿啦?”田秋辰脸上的忧虑那么明显,还带着气恼责备她。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他没事了吧。”小女人不回答好友的问题 , 却直接看向一边忙碌的护士。
“嗯……”护士有些犹豫,眼神躲闪着,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敢随便说一样。
这时,一个身材瘦高的老医生带着向个人从外面走进来,他虽瘦却精神头很好,微笑着看向岳知画:“怎么样,感觉身体好些了吗?”
“我没事。”岳知画连忙坐起来对他们一一点头,仍不无担心的问:“那个孩子是谁,他情况怎么样了?”
“他很好!因为输血及时,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 正在休息中。可是,我们应病人家属的要求,不能把孩子的更多信息透露给您,实在很抱歉,请您原谅。”
老医生说着 , 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
“没关系的,只要脱离了危险就好 , 这样我就放心了。”岳知画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 , 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对他说。
“那就好。”医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 枯瘦的大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放在床边:“病人家属委托我送来这个,说是给您买补养品用的,他们也都非常感谢您。”
田秋辰抢先一步拿起那张纸 , 展开才看清是一张价值四百万的现金支票。
“这家人出手可真阔绰!知画,你的跑车这下子解决了。”
“什么跑车?”小女人不明所以,接过田秋辰手里的东西 , 发现是一张大额支票,马上交还给带头进来的医生:
“对不起,这个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我是来献血的,不是卖血。”
“这只是孩子家长的一点儿心意,一次输了这么多血给他,您确实需要补养补养身子……”
“真的不能要,再怎么补养身子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哪。”
这哪里是献血,简直比地下血库还要宰人!
她只是抽了400CC血,人家出手就是400万……这身体里流得还是血吗?那可是一万块钱一CC的液体钻石啊!
岳知画坚决拒收那张支票。
田秋辰怎么给她使眼色也不行,她的倔脾气上来,就是用火箭也拉不回头。
两人从医院出来 , 站在已是傍晚的冷风中,田秋辰还在埋怨小女人:“你可真傻,就算云正沧再有钱,他也不可能给你这么多,这是你自己的血换来的,为什么不肯收下?!”
“我打车送你回去吧。”岳知画打断她的话 , 一只手紧搂着自己的腰身,一只手向路面上行驶的出租车招手。
“还说呢 , 要是你有了自己的车 , 不是就可以开车送我了嘛。”田翻个白眼 , 不乐意的嘟哝着。“我跟你说啊,明、后两天,你还得来陪我打针 , 我这伤还没好呐。”
“好哒!”岳知画被她气乐了。
这会儿的田秋辰更像一个孩子,跟那个整天在美容会所里,周旋于名媛贵妇们之间的她大相径庭。
送回了田秋辰 , 小女人才叫司机送自己回家。
云正沧还是没回来,陈姨为她做了一餐营养丰富的晚餐,听说她抽了血,还特意顿了人参枸杞山鸡汤给补身子。
岳知画要求陈姨陪自己一起吃饭,然后又一起收拾,这样的生活倒是让她感觉平实得多。
陈姨还在厨房里洗碗时,岳知画就蹲在地上帮她整理厨柜,一道阴沉的嗓音突然站在厨房外面响起:
“你今天下午不请假就出去,又跟谁在一起了?”
小女人猛然抬头,云正沧修长的双腿包裹在精致的西装裤下面,脚上穿着一尘不染的皮鞋站在那里 , 卓然的气场下散发出冷然的寒意。
“正沧,你回来了?晚餐想吃点儿什么?”她从地上站起来,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孱弱而怜人,见到他回来,并没有高兴或者意外。
“我问你今天下午又跟谁在一起?”双臂环抱的男人满脸气愤 , 口气极差的追问。
“呵……你明明不在乎的,为什么总要这样逼问?”小女人双手垂下去 , 闪动着微光的眸里染上清冷。
“做为你丈夫 , 难道我没有过问资格吗?”俊朗的脸上 ,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狭长的眸子阴沉至极。
“……”岳知画不再出声,弯下腰继续往柜子里摆着一只只洁白的瓷盘。
“少奶奶 , 这里不用你收拾,我自己来就行,你回房间去休息吧。今天刚献了那么多血 , 要注意身体。”陈姨边劝岳知画,边无形中替她解释给云正沧听。
自从少奶奶第一次走进别墅那天起,她就亲眼目睹着,这个和自己孩子年纪一样的小女人,从来没有过一天快乐的生活。
她心疼她,发自内心想要帮她好起来,这么温柔善良的一个女孩子,不是应该过着温馨幸福的日子嘛!
“献血?”云正沧阴郁的眉毛蹙起,打量她小女人没有血色的脸:“你给谁献血?”
岳知画不理他,放下手上的活儿,转身走出厨房。
云正沧站在走廊上 , 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迈开长腿跟了出来。
“你是不是去卖血啦?”
男人的声音满含着鄙夷,仿佛岳知画就是一个为了钱什么都不顾的女人。
小女人愤然的脚步定住,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心里却像正在被人凌迟一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