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豪一觉醒来,宿舍里空无一人,估计兄弟们考完试,都出去疯了,一看表 , 都快5点了 , 他穿上鞋子,关上门,到校门口买了个肉夹馍 , 边啃边往公交站牌跑去。
“我怎么了 , 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 , 彩云还在医院 , 我怎么能这样?”他不停地抱怨着自己。
赶到医院,彩云输液那张病床空荡荡,哪有彩云的影子?
曾豪又马不停蹄的跑去找大夫 , 大夫的回答印证了他心中的疑惑, 彩云一早就偷偷离开了医院!
“她肯定是心疼医药费 , 舍不得住院,感个冒,发个烧,连个医院都不敢住?那要是有其它什么事,这个贫瘠的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家又怎能承受得起?”想到这里,曾豪更是沮丧,茫然而心急的往家赶。
回到家,彩云果真面色苍白的一个人躺在床上,“你没钥匙怎么进屋的?芊芊呢 , 你怎么一人在家?你怎么不听话从医院回来了,要是再烧起来怎么办?”曾豪连珠炮地问道。
看到曾豪因为她,如此的心急而不安,彩云心里暖暖的,看他走近床边 , 拉着他的手 , 道:“哥,我没事的,今天回来 , 幸好房东在家 , 她用备用钥匙帮我开的门 , 芊芊也买了退烧药和消炎药 , 还买了晚饭给我,她陪了我一天 , 刚去上班 ,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不信你摸摸,一点都不烧了。”
看着苍白瘦弱的彩云,曾豪觉得鼻子酸酸的,他把她抱在怀里,愧疚道:“媳妇,跟着我,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 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哥,瞎话什么呀,有你在身边,我就知足了,其实我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 , 本想着毕业了 , 找个工作挣钱供你读书,却没想到钱没挣到,还让你处处为我操心 , 这又把工作丢了 , 连咱的车也弄丢了。”
“丢就丢了 , 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行 , 傻媳妇,挣钱是男人的事情 , 是我的事情 , 我怎会舍得让你如此辛苦,如此奔波,你放心,考试完了,我这几天就去找工作,我再不会让你受委屈、受人欺负!我一定要挣钱,挣大钱,我要照图纸上的设计,给你盖一座大大的房子 , 看着你悠闲的晒着太阳、在太阳低下读着你喜欢的书。我厌倦了这种生活,这种朝不保保夕、没有一点安全感的生活!”
“哥,我相信你,我等着。”展望着那远的不着边际的未来,两人好像忘记了眼前的困境,直至电话铃声响起 , 才把两人拉回这幽暗的孤寂的小屋。
接通了手机 , 竟是父亲的电话,“小豪,考完没有?放假没?要是考完放假了就回来一趟。”
曾豪吃惊道:“爸,家里有什么事?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事 , 放假了就回来一趟吧 , 对了 , 记着带着你对象彩云”。
父亲很少打电话过来 , 他甚至不会拨打手机,今天怎么用哥的手机拨了电话过来,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曾豪心里突然莫名的慌乱!
“哥 , 爸就是不打电话 , 咱们也该回去看看了,正好你考完了,我工作的事缓缓再找吧,咱们明天回去一趟吧。”
“那好吧,这么多年了,你也没见过我爸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况且我媳妇美若天仙?我爸妈见了不知道有多开心哪!”
“哥,就会取笑我,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 真要回去见爸妈了,我心里还真有点紧张?”
“傻媳妇,紧张什么,明天回去,要赶早车,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 早点睡吧。”
彩云吃了感冒药 , 这药物好像有安眠的作用,她躺在曾豪怀里,昏昏沉沉的很快睡了 , 而曾豪 , 却很是忐忑 , 父亲这个时候打电话,可千万、千万别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 , 两人早早起床,往长途汽车站奔去 , 从平都到老家东阳县城 , 一天就只有一趟长途车,如果赶不上这趟车,那要转几次车,到天黑也难回到家!
买了票,坐上车,两人才松了一口气,看离发车还有一段时间,彩云又下了车,进了车站附近的超市,给曾豪哥家的孩子买了巧克力、蛋挞这些老家农村孩子很少吃过的食品。
曾豪的家在驿林市东城县羊集乡 , 这个乡地处平原地带,一眼望去,都是肥沃的田地,除了地就是地,也没有什么其它的资源 , 乡里村民大都以种地为生。每家人守着十几二十几亩地 , 一年到头,也只是温饱不愁,如果哪家赶上娶媳妇、老人生病、孩子上学这些花销比较大的事情 , 一般的家庭大都需四处借债来维持。
两人赶到县城时 , 已是下午3点 , 又坐了县城到乡里的车 , 晃晃荡荡到乡里的车站已经4点多了,曾豪的家离乡里还有10多里路 , 如在街上遇到村里来集市办事的人 , 搭上农用三轮也就回去了,偏偏4点多集上的人很少,碰上村里人的可能性更小,两人在车站附近找了辆人力三轮往家赶。
回家的路都是土路,坑坑洼洼的,一路颠簸,彩云胃里难受的直想吐。晃晃荡荡走到村口的时候,天已擦黑。
他们刚到村口,就看到两位老人站在路边 , 是父亲和母亲,曾豪他们一下车,老人就迎了上来。
曾豪的父母有60多岁了,都是老实巴交的本份庄户人,长期的劳作在他们脸上刻下了深深的岁月的风霜 , 看到站在儿子身边秀气文静的未来儿媳 , 母亲很是开心。
“闺女,可回来了,我和你爸在这村头快等一晌了 , 坐了一天车 , 累了吧 , 走 , 咱回家。”母亲伸出粗糙的手拉着彩云,父亲一脸慈爱的看着他们 , 四人往村里走去。
临近村边有两处房宅 , 东边三间瓦房是哥嫂和三个孩子住,西边三间瓦房是晓东和父母住,西边房子旁边还搭有一个窝棚,是做饭用的厨房。
进了屋,哥嫂和三个孩子都在屋里等着。曾豪哥哥也是高高壮壮的,长期干农活的缘故,整个人都是黑黑的,透着壮实和憨厚;嫂子个子也挺高,挺符合农村人找媳妇的标准 , 个大,结实,有力气,能生男孩;三个孩子则怯怯地看着她,彩云赶快把买来的东西拿给孩子 , 孩子们看看曾豪 , 看看哥嫂,“婶子买的,拿着吧。”嫂子一发话 , 孩子们高高兴兴的拿着东西出去了。
“弟妹长的白白净净的 , 哪像咱农村人?真是上了学 , 象个城市人。”嫂子麻利的拉了把椅子让苗莉坐下 , 道:“妈一早就把咱家的鸡杀了,炖了快一晌了 , 面条也擀好了 , 知道你俩爱吃手擀面条,你们先坐着歇着,嫂子做饭去。”
“嫂子,我帮你。”彩云赶紧站起来要去帮忙。
“不用不用,歇着吧!”嫂子摁着不让她站起,然后匆匆向厨房走去。
彩云环顾一下这个未来的自己的家,屋子是土坯房,正房是客房,一张大桌子放在正屋 , 几张椅子零散放在桌子旁,靠近后墙有一张大茶几,放着暖壶、杯子和一些杂乱东西,墙上贴了几张画,四面都是灰尘 , 东西两墙有两块用布做的门帘 , 东屋父母住,西屋有新挂的门帘,估计是让她和曾豪晚上住的 , 家具就是桌子、椅子、茶几和两张床 , 屋里没有电视 , 当然更不会有洗衣机和冰箱这些东西。
嫂子是个麻利人 , 转眼功夫就把饭端上来了,家蒸的大馒头 , 热腾腾的手擀面 , 自家炖的鸡,这一切让彩云闻到了家的味道,才知道肚子早饿了。
“孩子,跑了一天路了,先凑合吃吧!”母亲把鸡肉往她旁边挪挪。
“妈,就爱吃你蒸的馍,吃着香。”曾豪抓起一个热馒头往嘴里塞。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过饭,嫂子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 , 被在一旁的曾豪的哥硬生生的拉住了。
曾豪妈一看大儿媳这样,推了推曾豪爹,“老头子,孩子们坐一天车了,都累了 , 让他们早点休息吧 , 有啥话咱明天再说。”
“对对对,累了一天了,早点歇着吧!”
“爹,妈 , 我们不累 , 你们先收拾收拾 , 我带彩云去转转 , 呆会回来就睡!”曾豪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嫂子好像有什么事,大哥和妈为啥不让她说?这么晚了带我去哪?”
“管她呢,走 , 我先带你去个地方。”曾豪不由分说 , 拉着彩云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