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江惟仁是那样深切的悲哀,眼睛都红的几乎滴出血来。当年的松懈是他一辈子的痛 , 是他这辈子都会后悔的事情,当他追到机场的时候,他是眼睁睁地看着苏黎的飞机升上了天空,眼睁睁地看着她狠心离去!当时他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人活生生撕开一样,那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让他此生都不愿意回忆,是他此生都萦绕的噩梦。
不!历史绝对不能重演!江惟仁这样告诉自己 , 他的手也更加紧迫地抓住苏黎的胳膊 , “我不会给你再一次逃离的机会 , 不会,绝对不会!”那固执的面容里带着一丝丝决绝。
“小江 , 你就不能放了我?”苏黎也懒得挣扎了,她使了个眼色让乔四出去,自己则慢慢地靠在那墙壁上,“我们不合适!六年前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都已经要结婚了,还不是黄了?”
“那怪我!是我的错。”江惟仁已经是没有了任何的底线了,只要能留下了苏黎,让他去死他都不会说个“不”字。“我知道,以前是我伤了你的心,我会弥补,我会用后半生弥补,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不好!”苏黎一口回绝 ,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其实她有很多理由拒绝江惟仁 , 只要她说个“不愿意”,至少乔家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所以,她不怕江惟仁的逼迫。
“求你!”
“不!”
“我哪里不好?我改!我改!”江惟仁已经快要哭出来了,这样的谈话会让人崩溃的!
“改不了。”苏黎的眼里明显是鄙视,那藏也藏不住的介意让她面露讥讽,“我们只能是朋友 , 朋友你知道吗?就是有事再联系,平时别烦我的那一种朋友!”
“我要的从来都是你的人 , 你的心!我不要做什么鬼朋友!”江惟仁吼道 , “我等了你六年,你怎么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等?苏黎的笑意更甚,她的一根纤细的手指也直直地戳着他的胸口 , “你一边睡一边等,两不耽误呀!”
一句话让江惟仁的脸骚的通红,他几乎是羞愧的无地自容,“小苏,我不是……我……我虽然和别人睡,但是我的心还是你的!”
“呸!”苏黎啐了一口,那圆溜溜的眼珠子也不容有错地往下看了看,直接让江惟仁恨不得抹去那六年的荒唐岁月。可是苏黎偏偏还一字一句地凑到他耳边,怕他听不见,“我是干净的,而你 , 脏到骨头里,怎么着,还想来玷污我?”
原来她苏黎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原来就算自己做尽了天下痴情的事儿 , 她苏黎也不会再回头,因为她嫌自己脏!可是,江惟仁的脸上充满了苦笑。
“让开吧!”苏黎趁着他愣神的机会拨开了他的手,就要走。身后,是江惟仁那发自心底的嘶吼,“你没有权利嫌我脏!是你要离开我的,是你把我扔进这无边的噩梦里的!你没有资格嫌弃我!”
“你刚走的那一阵子 , 我睡不着就吃安定 , 结果吃了五片都睡不着 , 我就吃了十片,后来是睡着了 , 差点睡死过去!我妈妈哭着说我再寻死她就不活了,天知道我只是想要睡觉,只是不想一闭上眼睛就梦见你那决绝离开的背影!后来,我就找了这样的纾解方式,每一夜,我让女人消耗掉我所有的精力,我每一次都逼着自己办到虚脱,办到反胃。只有这样,我才能入睡,才能逃离你给我的噩梦!”
是这样?苏黎背对着他咬唇 , 那脸上不知不觉已经湿濡了一片,她却连擦拭都懒得擦。
“分手分手 , 最起码是两个人达成共识,你凭什么单方面分手?你凭什么把我踩在脚底下?你凭什么这样糟践我?”江惟仁也哭了,他死命地捶打着自己的伤腿,那剧烈的疼痛让他稍稍纾解了心口的郁闷,却让那已经愈合的伤口又炸裂开,又开始滴血。
“在东海看见你 , 你知道我都快要高兴疯了吗?我恨不得把我的心捧到你的面前 , 告诉你 , 我没有忘记你,一分钟 , 一秒钟都没有忘记你!可是你要走,我留不住,我只能自残,我只能用我的血去赌你的心!你肯留下来照顾我,你知道我有多开心?我甚至和我妈妈说,我要结婚,我要和你结婚!我以为你会原谅我,我以为……你心里还有我!”
“别说了!”苏黎狠心地大步走出去,那门被狠狠关上,那剧烈的关门声震动了整间楼层。
终究还是留不住她吗?终究还是不爱我吗?江惟仁的脸上带着深深地凄凉。这一生 , 他要什么有什么,却始终得不到自己所爱的女人 , 为什么?为什么?他呜咽了一声,用那虚握着的拳头掩住了唇,而那一只空着的手则不住地掐自己那条伤着的腿,只有疼痛,只有那锥心的疼痛才能让他的理智不至于全失,不至于一溃到底……
就这样放手吗?就这样再一次说再见吗?江惟仁忍不住摇头,不要!他不要放开苏黎的手 , 不要再一次品尝那蚀骨的痛楚,不要再一次陷入那无边的梦魇之中!
想到这里 , 江惟仁艰难地爬起来扶着墙壁一步一步挪移出去 , 他的腿伤已经崩裂开来,可是他全然不在乎 , 在他眼中,在他心中,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找回苏黎,哪怕求,哪怕跪,哪怕再一次自残,他也要找回苏黎,找回他心底缺失的那一块血肉。
一步 , 两步,三步……江惟仁的手终于扶住了那门把 , 可是他连转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在这时候,门把从外面开始转动,开始打开。“小苏?”这是他从心底发出的哀求声音,他希望门口的是不忍心折返的苏黎。
遗憾的是,进来的是医生,他们的脸色都想是吃了大便一样难看 , 他们面无表情地把江惟仁搬到了牀上 , 开始重新缝合伤口 , 开始再一次的治疗。
“她呢?”江惟仁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抓住了一个医生的手 , 问。
那医生的面皮抖了一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走了?”江惟仁的手慢慢地滑落,直至彻底没了力气,“处理好了你们就出去,我想要静一静!”
谁愿意留在这里?医生们处理好了伤口,有志一同地立刻撤退,省的变成了炮灰。
江惟仁把自己的脸捂在了被子里,憋屈地流泪。他是难过,他是怨,这几日的舒坦日子让他忘记了和苏黎的难解心结 , 他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女人哄哄就能过去了。却忘记了 , 他和苏黎之间,有说话权利的从来都不止他!
一只手揭开了他头上的被子,江惟仁的头埋得更深了,“给我滚!”
那只手却没有停止动作,而是揉揉他的短发,那短发已经汗湿了,湿湿的很黏手。
“我说你TM的给我滚!”江惟仁岂是那任人抚摸的小猫?他“轰”一下坐起身,“叫你滚,没听见呀?”
“听见了。”那只手黯然收回 , “就走。”
这一下 , 饶是江惟仁的火气再大 , 也再不能发了。那只手分明就是那已经走了的苏黎的手,她有些尴尬地缩回了手 , 慢慢地退了一步,“对不起。”说着,转身就要走。
“别走!”江惟仁一个猛扑,也只抱住了她的大腿,可是就是这样,他也不敢松一下,“你不是走了吗,你不是狠心的不要我吗?”
苏黎的脸上染了丝狼狈,走?她倒是想呀!可是这腿就和灌了铅一样,走到了医生办公室就鬼使神差一样冲进去 , 请了他们过来处理伤口,真是够够的!
“说不走了!说你不走了!”江惟仁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带着祈求 , “苏,你不走,我把我送给你好不好?你嫌脏你就洗我,直到洗到你满意为止好不好?只要你不走,我……”
“怎样?”
“我给你做牛做马!我……你想怎么玩都可以!”江惟仁别别扭扭地说了句,就用头蹭着苏黎的腿,再也不肯松开一分。
“其实 , 我来是想和你说……”苏黎的嘴张了几下 , 结结巴巴地说,“我想说……”
“别说 , 什么都别说,我明白 , 之前是我荒唐,以后,我会全心全意对你,会只看你一个人,好不好!”江惟仁害怕地打断了苏黎的话,嘴里飞快的说着那誓言,决心。
“我……”
“你恨我,没关系,我认打认罚!只要你不离开我 , 我什么都没关系!只要能看见你,我就算死了也甘愿!”
苏黎叹了口气,扯着他的头发把他那越加肆虐的头带离,“你还让不让我说话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 , 求你别说了!说的诛心。”江惟仁的声音闷闷的,眼看着这热大腿靠不上了,只能瘪着嘴靠回了牀头,哀怨地望着她。
靠!这么大的人还用小朋友要糖吃的表情对着我?苏黎心里好气又好笑,她的手指点着江惟仁的脑门,“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我自己都是刚才才知道的!你神啊!”
“嗯。”用屁股想都能想得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