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能？“顾盼兮语气淡淡：“只要我死了，王妃之位空缺 , 谢雨芳就有机会。”
并且比别人的机会大的多。
烟儿闻言顿时沉默了。
一连三天，谢雨芳都去给刘贵妃请安，每次都满载而归 , 收到的赏赐之物都快要将她住的厢房里堆满了。
顾盼兮这边则是静悄悄的 , 若不是烟儿每日进出 , 这院子几乎就像是没有人住一般。
常嬷嬷每日前来探望 , 见到顾盼兮的脸依旧没有痊愈，不咸不淡的讽刺几句，到底没敢叫她去内殿里伺候十一皇子。
“王妃，奴婢去打听过了，这几天陛下每日间都会来探望十一皇子。”烟儿悄悄的道：“难怪贵妃娘娘不敢让您过去呢。”
“只怕我们也清闲不了两日了。”顾盼兮闻言语气淡淡，脸上并无任何喜色：“刘贵妃不会让我一直就这么待下去的。”
皇帝一直见不到人 , 自然会暗中调查。
一调查 , 就会知道她挨打之事。
刘贵妃不会蠢的连这个都想不到。
果然 , 第二天一大早，顾盼兮还在睡梦之中，常嬷嬷便来叫人了。
“七王妃，歇息了这几日，有没有好些？”常嬷嬷笑眯眯的问：“十一皇子昨儿个还在念叨着，想念皇嫂了，也不知……”
“嬷嬷请回，今日我会去给贵妃娘娘请安，顺便看望十一皇子。”她话还没说完，便被顾盼兮给打断了。
常嬷嬷闻言一愣。
隔着门扇 , 她看不到内里顾盼兮是什么表情，不过想也知道 , 这女人不会是什么笑模样。
“好，那奴婢回去禀报贵妃娘娘。”目光幽幽的朝着内里看了一眼，常嬷嬷转身退下。
屋子里 , 顾盼兮已经没有丝毫睡意。
烟儿端着水盆从外头走进来 , 有些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 低低道：“王妃，奴婢伺候您洗漱……”
顾盼兮点点头 , 翻身下床，穿上鞋子走过来，弯腰掬水洗脸。
收拾妥当，有宫女送来早膳，烟儿看了顾盼兮一眼，见她没有反对 , 便走过去将食盒接住了 , 将里面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 , 不过是一碗清粥，并几碟子小菜与花卷小点心。
顾盼兮匆匆吃了。
期间，烟儿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饭后，顾盼兮略微的歇息了一会儿，便要起身去给刘贵妃请安。烟儿忍不住的开口道：“王妃，您就这么过去吗？”
顾盼兮见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便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不行么？”
手摸的地方，依旧肿胀青紫，不过比起前两日轻了一些。
“王妃 , 好歹您也涂抹一些脂粉，将那些伤处遮掩一下。”烟儿劝道：“就这么过去，岂不是明摆的打贵妃娘娘的脸么？”
“她都没有给我留脸面 , 我又何必顾忌她。”顾盼兮闻言淡淡的笑了一下，看着她意味深长的道：“你其实担心的是陛下看到我的脸，心生厌恶吧？这天下的男人都只喜欢美人儿，绝不会喜欢看丑女……”
如果能以此杜绝了皇帝那不该有的念头 , 即便是得罪刘贵妃 , 她也在所不惜。
烟儿如何不明白她的心思 , 闻言长长的叹息一口气 , 再也不说什么。
顾盼兮走的时候，又照了一下铜镜，看着镜子里那张美艳不再，丑陋吓人的脸，她满意的笑了。
等她带着烟儿，摇摇摆摆的赶到朝华宫正殿的时候 , 正好看到皇帝带着一行人赶来 , 两下里在大殿门前碰见了。
这要是往日 , 顾盼兮早就躲的远远的，不等皇帝靠近便已经溜走了。可是今日，她反其道而行，不退反进，学者后宫里那些嫔妃们，摇着手里的帕子，袅袅娜娜的走了过去，笑嘻嘻的行礼：“儿媳见过父皇！父皇万岁！”
皇帝正走着，冷不丁看到一个女子冲到自己面前，正要发怒 , 就看见了她的脸。
一张肿胀青紫的脸。
不由一愣。
顾盼兮却以为皇帝是被自己给吓着了，上前一步，再一次行礼道：“陛下……”
尾音袅袅 , 似乎要绕梁三日方绝。
皇帝果然被吓着了：“你……是七王妃？你的脸怎么一回事？”
站在他身后的高公公一脸的不可置信，这，这是七王妃？开玩笑！这分明是个丑八怪啊 , 这要是往日 , 早就被乱棍打出去了。
皇帝右手边站着许久没有进宫的三皇子李景慎 , 他今日是随着皇帝一起来看望十一皇子的 , 不料弟弟没见着，先看见了一个丑八怪。
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厌恶之色。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到了皇帝的声音，顿时呆若木鸡。
皇帝满脸诧异，看着顾盼兮，声音里似乎还有关切之色：“七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 前日做了错事 , 被贵妃娘娘责罚而已。”顾盼兮说的漫不经心 , 甚至还咧嘴一笑，眼睛发亮的道：“陛下是来看望贵妃娘娘与十一皇子的么？”
天啊，更丑了，简直让人将昨天夜里吃的饭都给吐出来。
高公公伸手捂住嘴巴，为了防止自己君前失态，将头瞥向一旁。
李景慎终于确定，眼前这位丑女就是顾盼兮，他呆呆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是。”皇帝点了下头，不仅没有露出厌恶之色 , 甚至还笑了一下，语气关切的道：“你的伤用药了没有？看起来挺严重的 , 朕那里有上好的活血化瘀药膏，待会儿就让人给你送来，这几天 , 伤没有好就不要来请安了 , 好好的歇着吧。”
语气里极尽关心：“老七不在 , 你可决不能出事。否则朕如何向他交代？”
顾盼兮一愣 , 万万没有想到，她都如此作践自己了，甚至故意表现的丑陋无比，却没有吓退眼前的人。
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挫败之感来。
对于皇帝的话，她低下头去回答道：“是，儿媳遵旨。”
皇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 然后笑了笑 , 背着手 , 迈着轻快的步子进昭华宫内去了。高公公紧紧的跟着他的步伐。
三皇子经过顾盼兮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
“白费心机。”他压低了声音道：“你以为父皇看不穿你的伎俩么？可笑。”说完，抬脚大踏步的走进大殿里去，只留给顾盼兮一个高傲的背影。
顾盼兮愣愣的站在那儿，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烟儿低低问：“王妃，我们还进去么？”
顾盼兮正要回答，常嬷嬷就从大殿里走了出来，见了她脸上似有怒火，皮笑肉不笑的道：“七王妃，您身上有伤 , 快回去歇着吧！贵妃娘娘可劳烦不得您来伺候。”
“盼兮多谢娘娘体恤，等伤好之后 , 定来亲自谢恩。”
顾盼兮笑眯眯的应了，当即带着烟儿离开。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进昭华宫的大殿 , 也没有向刘贵妃请安。
常嬷嬷面色阴沉的站在殿门口 , 目送她离开。
……
回到偏殿里 , 顾盼兮一扫先前抑郁的心情 , 不仅开开心心的跟烟儿聊天，中午时，还要午睡。
“王妃，您觉得，陛下看不出您是故意顶着一张丑脸去见他么？”烟儿淡淡问。
顾盼兮正在喝茶的动作一顿。
她没有回头，若无其事的回答道：“对于男人来说 , 任何的谎言与陈述 , 都不如一张丑脸来的直观刺激 , 我就是要让他看见我最丑的模样，只要能在他心底里留下丑陋无比两个字，就算成功了。”
“就算他认为我心机叵测又如何？我巴不得他这样看。”
那样的态度，是完完全全不在乎。
烟儿有些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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