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算得上是近几年过的最像样子的一年了。萱娘在屋子里仔细打扮着，准备去给长辈拜年 , 记得小时候都是奔着压岁钱去的 , 长大了才明白团圆的意义。
“姑娘 , 宛如送你的谢礼。”小桃跑着回来了，生怕回来晚了萱娘饿着她。
那是一件红色珊瑚玛瑙石做的手串 , 那珊瑚红的似血 , 亏了宛如能找到这样的好玩意。身处官宦世家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宛如总是能弄到新奇的玩意。
“她怎么说？”
“宛如说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小桃一面给萱娘带上手串一面看着院子里的动静，这过年的时候最忙，早上除了给长辈拜年很少有吃饭的，到了晌午才会休息一会，这一天的年夜晚会提前一些。
“屋子里有些点心，你去吃点吧。”萱娘见小桃一直看着院子外面 , 她肚子叫的声音自己都听见了，左右也没有旁人就让小桃进去偷吃去了。
“还是自家主子 , 就怕饿着我。”小桃进了屋见桌子上放着糕点，就知道是萱娘昨晚备下的。
大户人家规矩多，长幼有序，卫道明是长子，最先拜长辈。长辈给了压岁钱喝了敬茶才算是礼毕。卫道明和萱娘已经过了及笄之年也就免了压岁钱，改为一些小礼物算是长辈对晚辈的厚爱。
除了曾氏送了萱娘一对碧玉镯子，卫敬文和卫晴朗两个人送的都是书籍给萱娘，以后要说知女莫若父及祖父了。
因为过年，卫晴朗其他的几个儿子也都回来了 , 路途遥远住不了几天也就都该回去了。萱娘见曾氏并不待见他们，卫晴朗也没有多么热情就知道这些人是离家久了 , 亲情早就淡了。只一一打过招呼就被卫静娴拉着跑开了。
这一日真是够繁忙的 , 晌午的时候萱娘被曾氏抓住去记录这一日送礼的账目 , 除了自家送出去的还有不少回礼，萱娘依次记下一个不落 , 周臻和夏侯枫还给自己送礼 , 就连齐玉还以卫太医的名号送了自己一对白玉如意。
萱娘看了看曾氏又看了看卫晴朗，见两个人没什么异议就收了谢礼，卫晴朗还让曾氏从自家的库里找了一尊观音送给齐玉。
到了晚上，小桃几个人在院子里放烟花，一家人齐聚一堂，难得府上这么和谐，就连曾氏也跟着笑了 , 这还是萱娘第一次见她笑过，也就是卫敬文有些寂寞 , 估计是想豫州那些人了。
“我们可以把宇哥接过来，他也该大了，正是需要人栽培的时候。”萱娘对卫敬文说道，自己也考虑过，毕竟是女子以后陪着父亲的还的是宇哥。
“不了，宇哥生性胆小，这是天命，京城这个地方并不适合他，还是让他留在豫州吧 , 过的还能好一点。”原来卫敬文不是没考虑过宇哥，如他所说豫州确实是更适合宇哥。
过年的这几天周臻基本都是在宫里度过的 , 过了初三萱娘就开始了太医院的值班 , 不用说那几个上了年纪的太医依旧没有来。
“早上好。”萱娘到的时候张卋柒已经在了 , 萱娘特意带了夏侯枫给自己的糕点。
“来了。”张卋柒这一天的心情也不错。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这只怕是个开端。
比起那些正在沉浸在喜悦里的人相比 , 夏侯枫正在头疼的时候 , 眼看着要过了正月，离自己出门的日子又近了，自从皇上给了自己任务就撤了跟踪自己的人，他心里清楚的很自己是不会不管自己族人的死活。
到了初六，周臻请萱娘和夏侯枫到王府一聚，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人员最齐全的时候，萱娘捡了金爷比宛如都亲。
“夏侯枫怎么还没来？不是没人跟着他了吗？”宛如问修罗 , 这萱娘都从太医院回来了他怎么还没到。
“在纠结吧。”周臻坐在椅子上看着萱娘和小桃两个人在胡闹，看的正兴起 , 墨瞳过来了。
“你家墨瞳来了。”萱娘一边躲着小桃一边提醒她，一点没有淑女样子。
“这招早就不好用了，你也不换一个新鲜点的。”小桃背对着墨瞳当然不知道此时他就在身后。
“怎么就不好用了？”墨瞳的声音从小桃的身后传来，吓得小桃一下老实站在原地，萱娘见救星来了，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周臻的身后，还是这里安全一点。
“你来了。”小桃僵硬的转过身来，见墨瞳正看着她笑，满眼的爱意。
“王爷 , 我家公子还在府里应付那些客人，现在还抽不开身。”墨瞳对着周臻行礼 , 到底还是书生 , 更加注重礼仪 , 这都认识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客气。
“这样啊，那我去捞他。”玉宝来了精神 , 他是最喜欢在人群中将人弄出来的 , 当初这种事情他可没少干，比如说周臻小时候不想看书的时候。
“好。”
“为什么要让宝爷去？”修罗有些不明白了，如果让刘金去，站在门口就知道是王爷要找人，比起宝爷更加有分量。
“他比较有经验。”金爷回答道，不用说周臻小时候那些丑事玉宝一定都和他说过了。
夏侯枫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几个人围着桌子看着一桌子的菜都没动 , 就是在等他。小桃已经宣布牺牲了，就连萱娘和宛如都有些忍不住想先喝口汤。
“我们回来了。”玉宝尖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 大冬天的门窗关的严，也就是只有他这样声音的穿透力才能让人听见。里面候着的丫鬟听见人回来了，就从小厨房里将温着的菜都端上来了。
夏侯枫进屋就看见一屋子的人都在等着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当场自罚三杯聊表歉意。
“为什么你最近都不和我们联系了？”萱娘记得这两个人应该早就和好了才对，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让人觉得两个人向亲兄弟一般。
“没什么，只是不想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夏侯枫见萱娘和自己还是这般亲切就觉得自己现在所承受的都是应该的。
“难道你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周臻这个时候开口道，这样的气氛当然适合饮酒，喝了酒的人更加愿意说实话。
“还没有想到办法，在几日如果依旧没有应对的办法 , 我就会告诉家父，让他有些心理准备。”
“难道你还没有告诉侯爷？”刘金这个时候开口问道 , 自从自己和甄勤之回来知道对于之前朝堂上的事情也都听周臻说起过 , 只是没想到那濮阳侯当真已经到了不能问世事的地步。
“你们说的是走私盐那件事情？何方神圣 , 竟然能让你们这么头疼？”萱娘听卫晴朗也提起过，说是皇上让夏侯枫不日前往淮州 , 能让他在京中过年已经是够仁慈的了。
“这件事情并不是头疼的事情 , 棘手的问题是，他根本就不能接这个案子。”周臻缓缓开口道，之前是因为萱娘被困，所以夏侯枫才不得不出手相助，就算是他平日里隐藏的再好，通过齐玉的事情皇上已经看出他机智过人，只怕让他查案是假 , 试探才是真。
“如果你真的破了走私案，那么得罪的将是权贵世家一派 , 可你毕竟也是世家出身，如果查不出来，那么在皇上看来你就是别有用心故意偏袒，那时候也是灭门之灾。”刘金慢慢分析道。
“那淮州到底是什么情况？”萱娘越来越好奇淮州的人为什么不能动。
淮州原本就是官道要害，每年通过那里的货商不计其数，再加上地处贸事，油水更是多得不行，历代都原因在那里做官，哪怕你是个清官 , 这来来往往的人情都够一年的俸禄了。
“那淮州油水大自是不用说了，只是那盐运使正是耿家家主耿琥的胞弟 , 耿珀。”周臻只说了耿家两个人的名字 , 萱娘便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世家之中耿家最大的也就是淮州的耿家 , 萱娘对他们不熟悉却熟悉耿琥的儿子，耿坤。
“可是那世子耿坤的父亲？”宛如问道 , 她对那个人也有些印象。
“正是。”夏侯枫说道。
那耿家主事在淮州镇守 , 虽然远离京城，可是天高皇帝远再加上淮州的油水和她们贩卖私盐的利润足够他们几辈子都用不完，难怪之前在聚贤阁的时候耿坤出手那么大方，那时候杨玥还对他有意思，只不过见了萱娘就将目光放在了萱娘的身上。
“就算是世家，他们也不可能明目张胆，这次之所以有人揭发他们一定是被逼上了绝路才会这么做 , 否则就凭齐家与他们家的交情，只怕这件事情根本就没人敢提。”夏侯枫开口道 , 说到底这些世家基本都与齐家和周璞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当初救萱娘是皇家的事情，如今是真的牵扯进世家的纠纷，皇上这招一石二鸟真是干的漂亮。
“见招拆招，我们现在没心情管他们耿家和谁的关系更好，而是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夏侯枫是这话的时候似乎是很累的样子，想来他一定一直多在为这件事情头疼，萱娘觉得有些对不起他 , 如果不是自己他也不会白白伪装了这么多年，如今被皇上弄的两面不是人 , 稍有偏差就是万丈深渊。
“如果 , 我是说如果啊 , 如果你不能去了，或者去不了 , 皇上又没办法拒绝你 , 是不是就不算是抗旨了？”萱娘这时候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结果周围人都陷入和深思，应该是在找这么做会不会有漏洞，毕竟是涉及到十几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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