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和哥哥月息昭一样出众的外表,和绝不辜负那一副漂亮皮囊的风流。
这场盛宴里 , 在坐的除了国君月息昭和公主月息嫣 , 还有一众在淮水国举足轻重的元老。他们神色微妙 , 自然而然地分成了支持国君月息昭和公主月息嫣执掌淮水国与反对他二人执掌淮水国的两个派别。
眼看着前脚就要跨进大殿内,眼尖的反对派元老于喧闹中讪讪道“这不是赤炎国的国王炎夜冥?什么风将你们吹到我们淮水国来了?”
老头子话里用了几分力道 , 舞妓陆续停下低头退向一边 , 丝竹声歇 , 殿里每个人都如他所愿望向了门口。
门口 , 炎夜冥同阎魔爱阎魔爱并肩而立,两人皆是眉头紧锁,显然不想面对这样的场面。
“这位国王,怕是来找我们公主的”与老头子一个阵营的绮丽女子话语间眼风瞟向上首的月息昭,触及月息昭冷而淡的眼神 , 十分及时地住了嘴。
“你们就这样接待赤炎国的贵客?还不快请进来。”月息昭并未起身 , 手指揉了揉眼角似乎很是头痛。
前几日月息昭独自一人与淮水国叛乱的一众将领不分日夜大战了三天三夜 , 第三夜后只有月息昭一人执剑满身是血地活着走回来。月息昭的本事 , 他们是见过的。于是只能压制心中不爽,恭敬地将炎夜冥与阎魔爱迎进来。
但是,月息嫣只怕是没有几斤几两,是可以欺负刁难的。
月息嫣却似乎察觉到这些人心思一般,未曾给他们机会。
“咣当!”一声脆响,月息嫣手里的酒杯应声脱落,碎得七零八落。彼时炎夜冥一只脚方迈进殿内,另一只脚顿了顿,才跟了上来。
“公主是醉了?一见熟人便醉了么?”还是那个绮丽女子。
月息嫣一笑 , 对着绮丽女子桌上的酒杯招了招手,那酒杯着了魔似的飞到了月息嫣手中。她转了两转 , 突然松开手指 , 酒杯落在桌上 , 碎了。
她柳叶眉一挑 , 语气冷冷清清“看清楚了?手滑了而已。”
绮丽女子又气又恼 , 却也无法为自己辩白什么 , 适才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 , 月息嫣当着她的面将桌上酒杯拿走而她却护不住自己的东西。这场平静的斗法,毫无疑问,她的修为是在月息嫣之下的。
“二位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说话的是月息昭。
炎夜冥看着月息昭,不避不让“为一些私事 , 劳烦国君与公主借一步说话。”
言语间 , 四周人声静默 , 只有月息昭与炎夜冥的声音。而那突然响起的银铃似的一串笑声轻而易举地破了这个局 , 接着是女子清亮的声音“有什么话在这说便是了,这一殿的人可都等着听呢!”
炎夜冥与月息昭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声音之处,那里丽红衣裙的女子随意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月息昭没有出言反驳月息嫣的话,也就是同意了。却听一直未曾说话的阎魔爱道“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月息嫣一笑:“你既有本事来,却没胆量说么?”
阎魔爱自然是有胆量说的,她疑惑为何月息嫣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仿佛她和所有月息昭以为的人都有着深仇大恨一般。然而,她没有时间多想这件事情。她和月息昭的往事本就暧昧不明,可说其有,亦可说没有。她一个人有意 , 若月息昭没有,道一句误会了 , 脸面便也全没有了。这种事自然是不能拿到众人面前说的。
可炎夜冥不同 , 炎夜冥与月息嫣交情颇深 , 在月息嫣回淮水国前一直受炎夜冥的照拂 , 那么他来问一问何以不辞而别 , 或者只是为了来确定一下她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被诓了 , 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于是 , 阎魔爱当先道“我想替炎夜冥君问公主一句,那日为何不辞而别?公主可知炎夜冥君担心得紧。”
月息嫣敲桌的手顿住,半晌缓缓抬头看向炎夜冥,语气寒凉:“有句话说得好,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今日本公主不怪你们唐突 , 赶紧回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你想怎样?我今日便没有这个自知之明了 , 就算要动手也把话说清楚吧。”炎夜冥眉头微蹙 , 沙哑的声音听得人很难受。
只见一把弯弓自月息嫣脚下被踢到半空中 , 红衣女子飞身暴起,一个旋身已接住弯弓立在大殿中央,她指间化出一只玄冰箭,不偏不倚地指着炎夜冥眉心。
“我不找你便罢了,你倒有脸来质问我为何不辞而别?弓箭不长眼,带着你的女人赶紧走!”
炎夜冥愣了愣,身子险些倒了下去。
“公主三思!这一射不要紧,只怕会引起赤炎国和淮水国的战事,淮水国才历经血洗再经不起战事啊!”支持月息昭的头等大臣颤微微起身,小打小闹可以 , 但他不能看着,淮水国被这个任性的公主毁掉。
月息嫣唇角微勾 , 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上座的月息昭 , 还是那样 , 月息昭没有说话也不阻拦。即是默许 , 她又如何有不听君上命令的道理。
于是电光火石间 , 弦满弓如满月 , 她指间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犹豫不决的意思。玄冰箭飞出 , 直指炎夜冥眉心。
炎夜冥却死死了心僵了身一般,不避也不让。
眼看着箭已将至,众人纷纷屏住呼吸心悬在高处,月息嫣看似不动,身子却在等一个飞起的时机。
就在她欲将起身的一刻 , 阎魔爱不由分说地挡在了炎夜冥的面前。
下一刻 , 玄冰箭如愿以偿地饮了血 , 渐渐在那人手中化作一滩血水滴在了地上。
是月息昭 , 挡在阎魔爱面前的人,不是别人,是月息昭。
众魔将或惊或骇,小声唏嘘不已。
“都散了吧。”月息昭取出帕子随意一包,声音平静里却满是威慑,片刻后,殿里只剩月息嫣月息昭,阎魔爱和炎夜冥。
“你不是不管么?不是要眼看着你绝情的妹妹射死我们?”
“你明知道我不会。”月息昭与阎魔爱几乎是贴着脸在讲话。
“是啊,毕竟你还未曾报恩……将我救上一救,你我便再无瓜葛了对不对?”
月息昭默了一阵 , 才缓缓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的?我听到了,你走吧。”
倘若月息昭只是她印象里的花心 , 那么此刻他不该就这样面露失望之色赶她走才是。千里迢迢追来,难道又是什么也不说就灰溜溜回去吗?再为赤炎国众仙茶余饭后添个有嚼头的八卦段子?
阎魔爱呆立在原地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 她看向月息昭当的眼一眨不眨 , 泪水便不知不觉地滴落下来。
此时 , 一度静默的月息嫣突然对炎夜冥道“你同我出来。”
炎夜冥遂拖着绝望的自己出了殿。
骄阳正盛 , 斜斜射入殿中阎魔爱的背上 , 可是她只觉得寒凉。她很难过 , 真的很难过。
“国君新登基不久,身边可是缺个王后?皇上早有与淮水国联姻的意思,赤炎国也有许多个德艺双馨好名声的待嫁公主……国君给一句话,阎魔爱乐意替国君牵线搭桥,也算是两清了。”
“花儿花儿为谁开 , 一年春去春又来 , 花儿说她为一个人等待……”不知是谁竟唱起了这首《蝶恋花》 , 歌声毫无障碍穿堂入室敲在某人的心上。
“是有那么一位被我一直惦记着,只怕她不会愿意嫁到这是非颇多的淮水国来……”
“还真的有……这些年你在赤炎国真是没白呆……说吧 , 是谁?我一定尽力成全你们这对鸳鸯!”方才哭得梨花带雨的阎魔爱突然不哭了,比起难过,她现在更是郁闷得紧。
“我若说是你呢?动辄勾心斗角的淮水国,为了我,你可愿意来?”
阎魔爱愣,不说话了。
一双手拦住她柔软腰肢,她第一次被拉进了月息昭的怀里。曾经多少次她将小花拥在怀里,扁毛家伙,也有将她迷得神魂颠倒的一日。
“考虑得如何了?”
她抬头,眼角带着嗔怪之笑 , 红唇印上月息昭微抿的唇。
她的话化在了彼此缠绵之间,月息昭听见与否都不那么重要了。
“还算有良心……”
殿外 , 紫藤回廊上 , 亦是一副醉人画面。
月息嫣随意坐着 , 炎夜冥被她拉着坐在身边。即使此刻月息嫣一改先前冷漠 , 却并没有将炎夜冥冷了一半的心给暖回来几分。
“好了 , 方才给是演出戏给那些老朽看的 , 未先与你打招呼是我不对。”
“你说……什么?”炎夜冥僵硬地偏了偏头 , 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月息嫣一笑,揉了揉炎夜冥的脸。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捏了捏才收回手,然后眨了眨眼睛,一把捧起炎夜冥慢慢热起来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 , 一字一顿道“我、的、夫、君、乖、乖、从、我、吧。”
“遵命!”炎夜冥嘴角挑起好看的笑容 , 慢慢凑近月息嫣 , 轻柔的贴在她的双唇上 , 封住了她的嘴巴。
温和的夕阳阳光洒进回廊,一双紧贴在一起的人影印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此时的阳光,此时的人,此时的一切……都静谧而唯美,温馨而永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