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后面,楚良听到洛宜兰的话僵直了身子 , 沉默不语。蔺泽尧清淡的笑容渐渐收起 , 楚良的神态渐渐变得宁静,那一刻蔺泽尧仿佛可以看到楚良的眼底流淌着一种铭心刻骨的感情。不知道到底代表了什么!
然后就听到洛宜兰继续说道:“哥哥的伤口需要包扎 , 他愤怒的盯着娘。我娘说 , 若是你想我死,我可以去死 , 你也不要折磨自己。自己弄丢了女人自己去找才是 , 而不是在这里自暴自弃,洛家的男人个个征战沙场,没有这样孬种的人!”
“呃!”夕儿道:“他自尊心这么强,会受不了的!”
“我也以为这下会激怒了他 , 可是没有 , 娘说完了,他反而平静了!乖乖的治好了伤口。可是,嫂嫂,你知道天天自缢了,然后救了下来,她疯了,我们后来才知道她不是真疯,只是一时受了刺激。再后来,她消失了 , 等到再回来时,她不知道在何处寻了蛊 , 她在大哥身上下了蛊。”
“天哪!芊芊怎么会这么残忍?”祝夕儿心痛的低呼。脸色也因为心疼洛晴天而更加的苍白,蛊毒之苦洛晴天怎么承受的住?芊芊太狠了!
“大哥被她折磨的每天都难受的要死 , 她每过一段时间都回来折磨大哥一次,给他点缓解的药 , 但是她说不会给他解了 , 她要他痛一辈子。因为大哥觉得对不起她,所以就甘愿忍受折磨。而那时 , 楚良不知道怎么回事 , 用尽了手段吞并了我们洛家的一些生意。钱庄的生意没了,布庄的生意也没有了。大哥每天都在忍受蛊虫的折磨 , 没有办法经营 , 娘因为生意都毁了一下子病倒卧床,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楚良?”夕儿心中一震,脸色苍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洛宜兰也很诧异,眉宇紧皱。“楚良似乎也在故意折磨着大哥,我真不知道大哥究竟怎么他了!”
夕儿心中一沉,泪水在眼中打转,却没有流出来,她要坚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楚良会因为自己而折磨洛晴天吗?好象不是吧!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他的蛊毒去了吗?”夕儿问。
“那蛊毒没半个月最强烈的发作一次,每一次都钻心的痒痛,大哥这么倔脾气的人都忍不住滚在床上,而芊芊 , 只是看着,还在一旁冷笑。我真的感到很汗颜 , 为什么我们家的人都这么的偏激 , 原来我对你,也是很有看法 , 以为你是故意嫁到我们家做少夫人。真的对不起 , 嫂嫂,虽然这道歉有些晚 , 但我是真心的想要道歉。”
夕儿拍拍她的手 , 摇头。“没关系,都过去了!”
“蛊毒一发作的时候大哥都拼命的自己打自己,在不停的自虐 , 而芊芊就是看着 , 我忍不住和她理论,她却撒了一把毒,把我毒的难受了好几天,好在没有要我的命!”
“啊!这么说芊芊也不是坏到极限的人是不是?”祝夕儿总是把人想到很善良。
“嫂嫂,她虽然是我的亲生姐姐,可是,她这人,比我大哥要偏激多了,实在忍无可忍,我去请了她的养母 , 我母亲的丫鬟来,芊芊被质问了后恼羞成怒,连养母都不认了!”
“啊!”夕儿怔了下。“养育之恩大于天呢!”
“唉!我们都很失望 , 大哥不要我求她!每次看到他受苦 , 我都觉得难过,可是却不能帮他 , 大哥一直忍受这种蛊毒忍了两年。期间不发作了 , 他就出去找你,可是找不到你 , 我们遇到了肖藤。是他救了大哥 , 他把大哥的蛊虫给引了出来,才解脱了这番痛苦。”
“肖藤 , 呃 , 他好吗?”夕儿想起那个清凉的男人来,想到姐姐骗了他,他走时的那种落寞,心中还一番感慨。“他是个好人!”
“是的,因为他解了大哥的蛊,芊芊去找他算账,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要跟着人家肖藤。”
“芊芊喜欢上肖藤了?”夕儿更加讶异。“不过肖藤是很好的人,她若喜欢肖藤的也挺好的!”
“是的!肖藤很好!”洛宜兰笑笑。“若是芊芊真的喜欢人家也倒好了,可是她只是利用他而已 , 他把肖藤家的毒药都偷了来,用在大哥身上。你不知道她有多可恶 , 他无数次在大哥身上施毒 , 好在肖藤都解了。后来,我们才知道凌阳表哥做了大将军 , 我去找他 , 他把芊芊带到了军营,看管起来。我们才有了两年好过点的日子 , 可是家中已经败落 , 大哥也因为找你而没有心情经营家中的产业。就一直败落下去,到现在我们已经在变卖祖产过日子了!”
“呃!”
“我们越来越穷,芊芊去了军营 , 又用同样的方式试图迷惑凌阳表哥 , 我无奈,也跟着去了军营,才知道,她又想利用表哥。不过我也知道凌阳表哥对你一往情深,这些年他一直在找你,可是我们都没有找到。”
“你们都在找我?”夕儿心里酸酸的,也甜甜的。
“是的,我们都在找,可是却音讯全无 , 我们一度以为你死了。大哥越来越消瘦,而凌阳表哥也整日郁郁寡欢 , 落寞极了。芊芊诱惑不了他 , 想办法逃出了军营,她又去找肖藤了。我和大哥去找她 , 想劝她好好的跟肖藤在一起 , 却没有想到,在路上遇到了澈儿 , 我一度觉得他长得好像大哥 , 可是我却不知道澈儿就是我的侄子!后来把澈儿交给蔺大哥,却没有见到你。我们去找芊芊 , 也没想到她用了曼陀罗毒来害大哥。”
“肖藤不在吗?”夕儿紧张的问道。
洛宜兰摇摇头。“肖藤不在肖家庄 , 他出去了!我们没有办法,正好有人说药王谷可以解毒,世上奇毒都可以解,我带大哥来,没想到遇到了你和凌阳表哥!”
夕儿点点头。洛宜兰的寥寥数语,道出了洛晴天七年的苦痛,她听了心中感慨好深。他为了自己而自残,她的心好痛。突然间想流泪。“宜兰,我进去看看你大哥!”
洛宜兰听她声音哽咽,点头。“你去吧,嫂嫂!”
祝夕儿爬进车厢,她靠在洛晴天的身边 , 伸出颤抖的手,搂住他昏迷的身子 , 脆弱才稍稍展示 , 心中在低叹:相公,你可以睡 , 但不要一睡不起啊!可以休息 , 不能不醒,你知道吗?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不醒!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得到她心底的声音 , 即使听不到 , 他也该感受到。
手悄悄的抚上他消瘦的脸颊,心疼的凑过去 , 亲吻他的脸。在他耳边低语:“相公 , 醒来,不要睡!你不醒,我会恨你,恨你到今天还对我无动于衷!”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不知道这心跳还能挺多久。
马车在暗夜里一点点的前行,终于还是到了双山镇,只是大家入住的居然是谈笑坊。蔺泽尧望望谈笑坊兴隆的生意,摇摇头。“我还是生平第一次住在妓院里!”
“这是你的荣幸,该死的你知道耽误我多少生意吗?”楚良挑挑眉 , 语气里夹着复杂的感情。“该死的洛晴天都害我没办法做生意了。”
“又不是你自己去接客!”蔺泽尧也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去你的!”楚良低吼。
洛晴天被夕儿叫醒,他下了马车 , 抱起夕儿。
他们那么亲密 , 楚良别过脸去,对蔺泽尧道:“我这天下第一的妓院如何?”
摇摇头,“我觉得你可能残害了很多的女人!”
“蔺泽尧,你说对了 , 为何今天看你,有点知己的味道?”
“呃!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深感荣幸?”蔺泽尧说完淡淡一笑 , 走到马车边,把澈儿抱下来。“楚良,我不要脂粉味太浓的房间!”
“讲究不少 , 走吧 , 我们去后院!”楚良先走了过去,走到夕儿身边时 , 斜了一眼她 , 看到她眼中佯装的坚强,他心里一紧,有些微微的痛。
祝莲儿低垂着眼,对楚良道:“爷,我是不是还要去接客?”
夕儿猛然回头,洛晴天的眼里也闪过一丝讶异。“楚良,你说过不让我姐姐……”
楚良苦涩一笑,挥挥手,“你去安排房间,接客的事,以后不要了 , 感谢夕儿吧,是她救了你!”
祝莲儿微微点头,垂着的眼睑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终于安排好了 , 每个人都去休息!夕儿去照顾洛晴天 , 没有人打扰他们。深夜,祝夕儿坐在灯下静静的望着洛晴天的熟睡的样子 , 再看看澈儿 , 心里泛起酸楚。
“夕儿……”听着洛晴天在梦魇里徘徊的叫着她的名字,她的心中更是酸楚。
“相公!”
一句话说出 , 已是泪如雨下 , 尽数落于他的掌间,掬起一片深情 , 烙下今生的刻骨铭心。她的爱 , 她今生九死一生寻到的爱,九死一生不曾舍弃的爱,痛过了,依然还是爱!
第二天,洛晴天在昏睡中醒来,就看到夕儿趴在床沿上睡着,他欲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