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亦柔让助手把相机递来,她放大了相机上的脚印对二人说道:“死者的衣物是棉质的很软 , 所以可以印出来。”
常霖一把夺过相机自己的端倪着说:“马上交给痕迹专家,描绘犯人画像!”
常霖小心的走进卧室 , 又从门外看向客厅的尸体。他闭上眼睛 , 脑中开始构想出死者生前被害挣扎的样子。
卧室里的衣柜是打开的 , 床上还摆着几件凌乱的衣服,那就可以看出死者生前在凶手还没有潜入室内的时候 , 正在卧室里面整理衣物。
凶手不知以何种方式潜入屋内后 , 拿起梳妆台上的刮眉刀从死者背后慢慢接近,死者听到声响猛地回神看到了凶手,可是还没有来的及求救,就被凶手割破了喉咙导致失声。
血液喷溅了凶手一脸 , 此时死者一手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止血,另一只手推开凶手准备逃离。可是凶手径直拽住了死者,并且用力将死者的肚子剖开。
死者体型偏瘦 , 腹部脂肪层并不厚 , 可是再怎么样一把小小的刮眉刀也不应该有能力划开死者的肚子啊。常霖陷入了推理死角,皱起了眉头。
刚刚吕亦柔从卧室的床脚发现了刮眉刀,可能刮眉刀在凶手割喉之后就被抛到一边。然后凶手用随身自带的凶器刺破了死者的腹部,搜查了几番都没有找到,那么死者一定将凶器带走了。
具体死者肚子上的伤口是被什么利器所伤,还是要等吕亦柔完整的尸检报告准确出来才可以判定。
就算当时凶手将刮眉刀割喉后扔到一边,而后从腰间拿出了自己带的凶器,插进了死者的腹部,硬生生的划开死者的肚子 , 死者此时应该瘫倒在地。
可是这个时候凶手并没有离开,因为他看到死者当时并没有完全死掉。死者已经看到了他的面容 , 他一定要看到死者在自己面前断气了才肯安心离开。
及时死者当时已经被剖开肚子割断声带 , 可是人类的求生意识是很强大的 , 更何况是一个极有医护经验的护士长。
常霖一步一步缓慢的朝着客厅走去 , 他在模仿凶手。死者用出最后一点气力想要爬到茶几上拿手机求救,一点一点挪过去 , 而凶手就这样一点一点跟在后面。
身体上的痛苦加之身后凶手对心理的摧残 , 死者好不容易爬到了茶几前眼看就要够到了手机,此时凶手用脚踹了死者一脚,死者终于坚持不下去,断了气息。
那么在这之后凶手做了什么?如果刮眉刀刀片上没有手印 , 而凶手使用完后也只是随意一扔,那么就说明凶手并没有直接拿着刀片而是戴手套。
可是最大的疑点是凶手到底如何潜入室内的?
常霖回到卧室看了看,卧室内的窗户完好,或许凶手一早就趁死者不在家溜了进来提前躲好?
越想常霖越觉得头疼 , 只觉得头部的疼痛愈演愈烈不得不扶着墙让自己清醒一下。张顺天见状几步连忙走上前去 , 小爱看到后也跟着连忙跑过去满脸都是担忧。
常霖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晃悠了几下头后视线才渐渐清晰。他朝着二人摆摆手说道:“我没事。”
张顺天见常霖没事了便松了一口气,朝着屋内的众人说道:“现场都勘查完了,今天先撤吧。”
说完张顺天便率先扶着常霖走出去,路过吕亦柔的时候,吕亦柔用一种极为怪异的眼神看着常霖。
……
常霖曾看过很多卷宗。
无论是密室杀人案件,还是入室抢劫案件,绝大多数入室杀人事件的起源都是:
抢劫。
可最让常霖疑问的是,现场并没有被抢劫的痕迹。被害人的财产很安全,但犯罪嫌疑人刻意地打翻了一些东西 , 让现场看起来更加凌乱。这代表,嫌疑人在心里下意识的想掩盖罪行。
一路上 , 常霖都在思考。
死者是护士长 , 她很清楚自己身体会遭受的致命伤在何处。而凶手显然非常专业 , 在明白死者的身份后 , 利用消除指纹的道具,入室杀人 , 并很好的判断出死者的作息时间 , 从而在没有留下过多痕迹的情况下得手。
“顺天。”
张顺天一直不敢打断他,常霖拖着下巴,紧皱眉头,眼中波纹旋转 , 是一种叫做“思考”的光芒在闪动着。
“死者的社会背景怎么样?”
“简单。”
张顺天叹了口气,抬头回忆道:“简单到夸张,死者本身是护士长 , 刚退休 , 但是那个医院制度很坑,所以她二十四小时处于紧急待命状态。再加上她有个正在读书的孩子,根本没什么时间去交朋友。”
“哦,对了!”张顺天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常霖的肩膀,“死者有个亲妹妹,在庐州。”
“不早说!”
常霖瞪了他一眼,但张顺天哪里会像他一样,想那么多 , 死者和妹妹分开多年,两个人平时根本没有往来。
“先等吕亦柔完事了再下判断吧 , 现在什么都不好说。”
无奈。
常霖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 让张顺天舒了口气 , 一定要拉着 , 请他吃饭。常霖拧不过他的性子,也就不推脱了。
两人在一个小摊前 , 张顺天点了几瓶酒 , 却被脸色有些差的常霖给拒绝了。
“我们和护士长一样,都是二十四小时全天待命,如果出了什么紧急情况了,带着酒意去,成何体统?”
“啧啧!”张顺天自叹不如。“你一办起案来啊 , 就不关心自己了,不过……这件案子不就是简单的入室杀人吗?”
“说说你的看法?”常霖说道。
咳咳。
张顺天的想法非常简单,首先排除是一般的情杀,那么就有可能是仇杀或过失杀人。凶手有可能是长时间对死者的作息进行过观察 , 因此提前躲在家中。
他没有第一时间下手 , 而是狠狠地瞪着死者,朝她逼问某些问题。死者冷漠地拒绝,甚至有些生气,这刺激了嫌疑人,使得他从背后、腰间拿出了武器。
看到武器的死者很慌张,但对手应该是一个孔武有力、敏捷的男人,纵使经验不足,还是很快地将她解决了。
常霖微微一笑,注视着张顺天的眸子,发问:“其他伤口呢?”
喉部的伤害来自死者准备打电话求助之前 , 可以看出来,死者和嫌疑人有严重的过节 , 导致嫌疑人一直处于“被刺激”的状态之中。他的动机来自于愤怒 , 在死者求助时将其拦下 , 愤怒地割断了她的声带。
同时 , 嫌疑人很清楚死者的职务,在杀死被害人时 , 他的手法像是一个愤怒的男人 , 对从医人员的嘲讽——他想让被害人自己拯救自己,但又无力,因而产生一种绝望感。
“啪啪。”
常霖笑着鼓掌,而张顺天的脸色也十分自信 , 甚至带着一些得意。
“嫌疑人是怎么进入被害人房间的呢?”
“很简单,钥匙、撬锁、从窗外进入等等。”
常霖眼一亮,说道:“怎么追杀嫌疑人的下落?”
从之前的推断就可以解释了,死者和嫌疑人之间的关系很容易被锁定 , 在嫌疑人的犯案动机 , 甚至从推理的犯案过程中,都可以简单地理解嫌疑人的心态。
“找到最近和死者起冲突、接触的几个人,锁定在这个范围之内。死者是医院工作者,可能会与病患发生冲突。”
“不会错。”
张顺天的眼神很自信,他的答案更加肯定。刚刚好小贩把一样样夜宵给递上来,两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不再谈工作,橘黄色的啤酒入杯。
“彭”地一声相撞,冰凉的酒味纷纷滚入两人的喉咙里。
“爽!”
常霖显得很开心 , 似乎在表面认同了张顺天的推理。可……
这件案子还有以下疑点:
一、死者是个女性,有孩子 , 有丈夫 , 生活规律 , 一般不会得罪人。
二、凶手的手段残忍 , 如果真如张顺天的推理,这个案子是如此地简单 , 恐怕几天就可以告破了。
三、衣服的材质、杀人武器与脚印。这么明显的线索,是否在背后象征着还有可以思索的问题?
不过常霖没有点破 , 张顺天难得推理一回,就让他洋洋得意一会儿吧!
“铃铃铃——”
两人刚吃了一半,张顺天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和常霖对视。
“吕亦柔。”
“喂 , 亦柔啊……”虽然说得很亲切,可张顺天还是有些无奈。
这肚子都没填饱呢,人是铁 , 饭是刚,没吃饱怎么办案?
“哦,好好好……要不要我给你带点宵夜?”
“诶好!”张顺天眼前一亮 , 说,“最好是这样!”
“怎么?”
“要我们带点宵夜回去,她饿了。不过有更多线索了,我们可能还要回案发现场比对一次,唉……”张顺天摇摇头。
难以想象,一个法医在看完、动完尸体之后,还有兴趣吃夜宵。可现实生活中的法医,就是这样子的。
对于吕亦柔而言,她给出的解释是:法医把尸体只当做一件“物品”,而她们的本职工作 , 就是将这件物品给一层一层地剖析出来,用科学的方法 , 找对案件调查有利的线索 , 哪怕是一条 , 她们的工作就有存在的意义。
常霖提着夜宵 , 和张顺天侃侃而谈的同时,来到了吕亦柔工作的地方。
“这吕亦柔还真行 , 当着尸体的面吃 , 吃得那么香。”常霖吐槽道。
吕亦柔虽然听见了,但只是瞥了常霖一眼,后者可以感觉出来,吕亦柔在短时间里 , 对他的态度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却也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得罪了她什么?
“死者的死亡时间很奇怪。”
一边啃着骨头,吕亦柔一边看着检测报告 , 说道:“死者的死亡时间 , 比我们推断得要……早两个小时。”
“什么?!”
常霖和张顺天都有些震惊。
死亡时间对于一个案件来说十分重要,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指引。现在死亡时间出现变化,也就表示,之前的推断很大可能也出现了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