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简朴而别致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杯清茶,吕浩山看着手中的报纸 , 时不时端起杯子呡一口清茶。
每天在工作前读一份报纸 , 喝一杯茶 , 这是吕浩山保持了几十年未变的习惯。对于一个即将退休的局长来说 , 这一杯茶一份报却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情了。
“咚咚咚……”
报纸才读了一半忽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吕浩山脸上顿时升起了一阵不快 , 微微皱了皱眉 , 但还是道了一声“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的人是常霖,常霖看起来心情似乎也不太好,愁眉苦脸的。
“是常霖啊。”见来人是常霖吕浩山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 放下手中的报纸说道,“怎么,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常霖也不掩饰什么,开门见山地说道 , “关于张迹八这个人的事 , 吕局长知道多少。”
“张迹八?”吕浩山听到这个名字突然也是一惊,“你们怎么查到他的头上了?”
听到吕浩山这么问,常霖略作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隐瞒什么,将自己的推测和调查的结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编辑部割喉案的幕后黑手,到对张迹八的怀疑。
吕浩山听完后眉头拧得更紧,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但欲言又止。
“怎么了吕局长?”常霖疑惑道,但心中也是暗暗惊喜 , 看吕浩山的样子还真是知道点什么!自己这一趟还真来对了。
“常霖,你确定孔家灭门案和编辑部割喉案都和张迹八这个人有关吗?”吕浩山深呼吸了一口 , 没有回答常霖的问题 , 而是反问道。
“不确定。”常霖简单地回答了这三个字 , 对自己的不确定不做任何掩饰。
“那你凭什么现在来找我要张迹八的资料?你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吗?”吕浩山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 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许多,同时手掌在面前的桌子拍了一下 , 声音虽然不是很大 , 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
“因为我要找到凶手。”常霖的语气依旧平静,没有被吕浩山的样子吓到分毫,也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回答。
“找到凶手?就凭你这些单纯的推测?”吕浩山更加生气,声音冷冽地反问道。
“那么吕局长认为 , 我该凭借什么?”常霖淡淡地回答道,语气中除了几分对长辈该有的尊敬,不带有任何的情绪 , 平静得如水一般。
但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 , 却是把吕浩山问住了。凭借什么?按照常霖说的话这个案子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线索,凶手对于凶杀现场的处理已经可以说是完美,素有“神探”称号的常霖都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而且常霖的这些猜想真的是毫无根据的吗?想到这里吕浩山摇了摇头,他生气归生气,但还是比较冷静的,对于常霖的能力他是再信任不过的了,这种人不可能会做出毫无根据的猜想。
退一步讲,就算常霖所说真的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想 , 可若想破掉这个案子,除了相信这些猜想是真的,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吕浩山愣住了 ,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常霖 , 心中的怒气也瞬间消了一半。
常霖见吕浩山不做回答 , 便上前一步继续说道:“吕局长 , 我虽然不能肯定我的猜测都是对的,但是不能否认这些猜想也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这个案子我现在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 能够凭借的也只有这些猜想。我不想放弃调查 , 如果这些猜想是对的,自然是最好。如果是错的,至少我能排除一种错误的思路。”
常霖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随后深呼吸了一口 , 等待着吕浩山的回答。
吕浩山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顿了许久 , 才缓缓开口回答道:“所以你一定要调查下张迹八吗。”
常霖轻轻一笑 , 半开玩笑地说道:“其实我也不想,光是听张顺天说的我就吓得不轻,可如果不这样这个案子永远也破不了,我可不想再被凶手写匿名信嘲笑了。”
关于常霖收到的那封匿名信吕浩山也知道。对于一个警长来说这种事可以说是极大的侮辱,但常霖能以开玩笑的方式平和地面对,这也是吕浩山对常霖赞赏的原因之一。
“搞得和审犯人一样。”吕浩山这是也笑了。
“不敢。”听吕浩山这么说常霖立刻又正色道。
“行了,不就是张迹八吗,告诉你就是了。”吕浩山摆摆手,也懒得和常霖矫情 , “不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件事所牵扯的东西 , 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从警校毕业的那一天我就做好了任何心理准备。”常霖一笑 , 也未想到真的能说服吕浩山。
关于张迹八的事常霖就算知道的不多 , 但是光凭借警局能销毁他的资料这一点 , 便可见一斑。
“你觉得张迹八越狱后,我们是真的找不到他吗?”吕浩山说道 , “有些事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 很多时候我们能看到的只是事情最最表象的部分。”
“这么说张迹八这个人实际上也没有传闻中那么恐怖了?”常霖疑惑道。
吕浩山摇摇头:“恰恰相反,而是比你听说过的张迹八,要可怕的多。”
听吕浩山这么说常霖不禁吓了一跳,原本以为自己印象中的张迹八已经足够可怕了 , 听吕浩山这么说,原来还只是冰山一角!
“三年前张迹八的越狱案,当时其实就是我负责的。”说到这里,张震深吸了一口气 , “其实你不知道的是 , 那时候刚来警局不久的你,也插手过这个案子。”
听吕浩山这么说常霖不由回想了起来,当时好像确实接受过一个奇怪的杀人案。初出茅庐的常霖调查了许久,依旧没有什么结果,最后这个带着众多疑点的案子,却被突然叫停,当时的常霖在警局也没什么影响力,没多过问便不了了之了。
……
三年前。
当吕亦柔赶到警局门口时,刚好看到常霖满脸无奈地和眼前的中年妇女对峙着。
中年妇女看起来脾气似乎很不好 , 身材臃肿穿着一身宽大的衣服,满脸怨气。嘴巴速度极快地一张一合着。吕亦柔走近了才听清她在骂些什么。
“我说你们警察局干什么吃的啊?一个证人都保护不好 , 当初是你们说会保护好我女儿 , 现在她差点出事,你们怎么交代?”
“不是,阿姨我……”
“你什么你!不管你说什么今天我女儿我一定要带走,要是她在这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一家子怎么活?”
常霖话只说半句就被方芳的母亲噎得接不下去 , 此刻的脸色也是无奈里透着尴尬 , 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阿姨,方芳是我们的重要证人 , 这件事我们也没有权利做主啊。”吕亦柔见状走了上来 , 眼神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常霖,对中年妇女解释道。
两天前方义市的一家网吧发生了一起抢劫凶杀案,凶手杀人后被留在了方义市,常霖也就顺理成章地接手了这个案子。而方芳就是在这个案子唯一的目击证人 , 可惜目睹了杀人的过程后精神失常,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
再后来因为常霖的疏忽,方芳又险些被凶手潜入警局杀害 , 好在常霖及时赶到才有惊无险。不过令常霖奇怪的是这个凶手究竟是怎么潜入警局又全身而退的?
正当常霖思索时 , 耳边又响起了妇人的叫骂声。
“这我不管,你们警察局管事的是谁,你们没权力做主吧?我去找他!”妇女见吕亦柔走了上来,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双手叉着腰说道。
“方芳对于破案很关键,她可以说是我们唯一的证人,阿姨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还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常霖终于插上了一句话,一股脑地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 生怕过一会就再没机会说了一般。
“我配合你们,那谁来配合我?我女儿现在性命堪忧 , 你还让我配合你们的工作?”妇女听到常霖的话 , 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 猛地转过头对着常霖吼道。
吕亦柔眼神示意了下常霖 , 让他不要说话,见常霖会意地退到一边后 , 才轻轻凑到了妇女的耳边:“方芳这次出事确实是我们保护不利 , 但是阿姨您想想,凶手都敢在警察的保护下行凶,那便说明了凶手一定要方芳死,这次不成功他自然会来第二次 , 如果您现在把她接回家里,谁又能保证方芳的安全?”
“你说的……是……是真的吗?”中年妇女显然是被吕亦柔的话吓到了,此刻她自然是比谁都担心方芳的安危,听吕亦柔这么一解释这才想到自己的行为很可能会害了女儿。
“当然是真的了 , 阿姨。”吕亦柔狡黠地笑了一下 , “现在方芳在警局才应该是最安全的呀,这次虽然是我们的保护不利,但是凶手想要第二次在警局的保护下行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方芳此刻被人盯上,此刻若是离开了我们的保护,却是恐怕随时都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