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像是被这句话给说服了。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垂眸看我 , 那目光中所流露出的情绪 , 却让我有些膀胱 , 几乎要不知道自己这样去做 , 究竟是对还是错。
“其实你总会知道的。”玄墨望着我,那目光有些发冷 , “我现在去找他 , 你们藏好了。不要被发现。”
他说着 , 转身就消失了。我抱着玉京 , 只觉得那个温软的小小身体就真么乖顺地贴在了我怀里 , 抱着他 , 我只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就充满了力量。
“姐。”一个声音从我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喊得我顿时一愣,忍不住要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那是——云小风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抱着玉京起身 , 只想等着那声音再次出现的时候辨认一下,可是过了很久,那声音都没有再次响起,我不觉深深吸了一口气,刚想放松一下,从另一个方向,却又一次传来了云小风的声音。
“姐!”
这一次的声音里,忽然就带上了几分惊惶。
“姐!”又过了一会儿,这声音又出现在了另一个方向。
我抱着怀里的玉京 , 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发颤。玉京抚摸着我的手臂,忍不住问道:“娘,你怎么啦?”
我颤抖着 , 只觉得自己这会儿恨不得赶紧地哭一场 , 可真的说要哭 , 眼泪又被我自己憋在心里 , 根本放不出来。
“我没事。”我尽量轻快地说道,“玉京,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玉京茫然地看了看我 , 摇摇头。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我反复想着玉京刚才说的话 , 一面忍不住想道 , 是不是因为那些家伙知道小风对我的影响力 , 所以,用他的声音来蛊惑我?
这么想着 , 我也不得不急忙屏息凝神 , 尽量让自己收敛心神,抱着玉京坐着。
“姐!”那声音又一次传来,可这一次,玉京一骨碌从我怀里爬了起来 , 向我身后望去。
“那边有个人!”玉京喊道。
我猛地跳起来,向那头看去,果然,这一条暗沉沉的路深处,一个人影正向我这里伶仃地走过来,那一身白衣,远远看着就有些熟悉,逼得我几乎忍不住要落下眼泪来,看着他的身影 , 一时之间又觉得自己眼前仿佛看错了什么。
“小风?”我尽量平缓了自己的情绪问道,“你是云小风吗?”
“是我啊。”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懒洋洋的意思,听得我眼泪都差点涌了出来。
“小风 ,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急急忙忙地问道 , 看着他的身影 , 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疼 ,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难道你——”
“我死了,你开心吗?”他这么问道。
“什么意思?”我愣住了。他这句话 , 简直就是在诛心。
“我说 , 我终于不在了 , 你开心吗?”云小风吊儿郎当地说道。他并没有靠近我 , 站在离我不近的地方 , 我看不清他的五官 , 只能看清楚他现在的动作,插着裤袋,懒洋洋的模样。
“云小风!”我喊道,“我一直在找你,你一直都不见踪影!你知道二叔二婶找你多辛苦吗?你知道他们多担心你吗?你怎么能——你怎么会——”
“他们更在意你 , 不是吗?”云小风冷笑一声,那声音怨毒得,我几乎以为他是眼镜蛇了,“他们什么事情都要先想着你,从来也没有真正责骂过你!”
“那是因为,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啊。”我不觉有些好笑,心却又疼得厉害,“你是他们的亲儿子,你不知道吗?”
“呵呵呵呵。”云小风冷笑,“你闯出来的祸,哦不 , 你命中带着的这场祸事,是要全村人一起赔命的!可是他们说你什么了吗?云凉 , 你总觉得在这个家里 , 你是一个局外人……可你想错了!他们对你,其实比对我都要好得多!”
我甚至不知道他这些念头是从哪里来的。可他这时候却又向我走了过来 , 那张脸上带着的表情 , 分明就是冷冽的笑。
“姐,我受苦的时候 , 你在哪儿呢?这个是我的小外甥吧?”他看着玉京 , 脸上的笑容更狰狞了几分 , 随着他走近 ,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强烈的怨毒了 , “姐 , 你知道吗,咱们村子,我才知道,早就应该没有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用你自己换了十三年好活?”
他说这话的时候 , 终于肯抬眼看我。而我看见了他那双冰冷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冰冷的,冰冷的讥讽。
“有你这么伟大的人在,怎么会轮得到我们这些小虾米来装什么大人物呢?”他笑道,’所以,我只好把我自己卖了,让你显得更伟大一点,让他们这些活下来的 , 以后还会活下去的人,去传说你当初都做了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云小风!”我这时候对他已经不仅仅是激动了,更多的堪称是惊恐,“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卖了什么?你不是把自己的魂魄给卖掉了吧?你——”
“是又怎么样?”云小风一笑 , 露出两颗小虎牙 , 那模样看起来就和其他少年人一样的可爱 , 在我眼中看起来 , 却偏偏带上了几分让人难受的阴森,“我的姐姐 , 你多伟大啊 , 你从来就灭有想过 , 这一切的背后,也有我一份吧?”
“有你一份?”我莫名地看着他 , 电光火石之间 , 却让我想起来之前我一直以为小风被抓走的时候 , 我所看到的那些,他们留下的东西。扣子,胸针……
“都是你故意留下来的?”我忍不住问道,一面问,一面又觉得自己傻得要命 , 这东西如果不是他故意留下来,在我们刚遇见这些事情的时候,怕是就已经能将所有的事情都一网打尽了。
“当然。”他笑道,“我如果不告诉你我还在这里,难道你不会觉得,缺少些什么吗?”
看着他的笑脸,玉京猛地扎在了我怀里,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嘟哝道:“我不喜欢他!”
云小风却笑得更开心了。他贴近我们,半弯下身看着玉京,道:“鬼王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