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曾效之对他帮助那么多,又是小曼的亲生父亲,要是这样隐瞒,江慕凡也觉得良心不安 , 对不起曾效之。
思前想后,他亲自去找了曾远新。
虽说曾远新只知道吃喝玩乐 , 可是公司每周一的高管例会 , 他还是基本会去参加的 , 哪怕是在那里打盹。江慕凡知道这一点,就在某个周一会议完毕后 , 守在会议室门外的走廊等着曾远新。
“曾总 , 有件事,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谈一谈。”等曾远新出来,江慕凡走过去 , 说。
曾远新被一堆人围着,极为傲慢地扫了江慕凡一眼,本来不想理会的,见江慕凡不走,便跟他说:“到我办公室来吧!”
两人的办公室都在一层楼上。
关上了门,曾远新坐在沙发上,两只脚搭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望着江慕凡。
“说吧,什么事?”曾远新道。
“你是不是在这两个月挪用了八百万?”江慕凡问。
曾远新愣了下,却掩饰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不想承认也没关系,我劝你在三天之内将钱还回来 , 把亏空补上。”江慕凡说完,转身离开。
“奶奶的,竟然——”曾远新怒道。
江慕凡回到办公室,就接到曾效之的电话,让他过去一下 , 他便赶紧去了曾效之办公室。
“曾先生,您找我什么事?”江慕凡问。
“有件事 , 我想问问你的意见。”曾效之道。
说完 , 便将一份材料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来递给江慕凡 , 说:“你先坐下看,看完了再告诉我。”
江慕凡坐在沙发上 , 翻阅着曾效之刚刚给他的材料。
“我去年七月份向Barclays投了一部分钱 , 买了他们的一些证券,可是,上午我收到一份银行内部的评估报告 , 就是这个,你看看,我是不是该继续购买一部分,还是现在将之前的那些脱手。现在要是脱手的话,会把所有的红利赔掉。”曾效之说。
“前天我看了下惠誉最新发布的一个关于英国银行业的预测,除了惠誉,其他的两家评级机构都不是很看好银行业的前景。”江慕凡道。
“可是英国政府正在采取措施,我们不是该再观望一下吗?”曾效之道。
“英国政府虽然可以通过一些手段使得评级机构延迟发布他们的预测,可是 , 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延迟,并不能改变结果。而且,现在整个英国银行业都处于萎靡状态,也在民众中失去了信誉。”江慕凡认真地说。
“那你的意思是抛售出去?”曾效之问。
江慕凡点头,说:“事不宜迟 , 现在公众对银行业盯得很紧,而且 , 您知道 , 银行里面很多的事都说不能说出去的 , 一旦让外界发现那些,到时候信誉扫地 , 政府根本挽救不了。”
曾效之沉思着 , 在地上走来走去,说:“我现在也有些担忧,本来也是因为朋友的情面做的投资 , 想着会赚回来些,看来,还是趁早收回吧!”
江慕凡没说话。
他很清楚,曾效之在欧洲投资了不少,虽然金融危机以来亏了些,但始终亏的不多,毕竟他的根基很深,还有其他地区的市场来支撑。
“曾先生,其实在这一点上,我赞成Howard的意见 , 与其被欧洲的债务拖住,不如将更多的资本投放新兴市场。那里的机会比欧洲更多。”江慕凡说。
曾效之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他看着江慕凡,说:“如果我让你负责这件事,你愿意接受吗?”
江慕凡愣了下。
“在未来的五年里,我们要向新兴市场国家投放大量的资金 , 这是我们易盛的将来。我想把这件事交给你来负责,不过 , 你不用担心 , 我会给你授权 , 还有Howard那个团队也调到你那边。怎么样?”曾效之问。
“曾先生——”
“好了,你回去好好想想 , 考虑好了来找我 , 暂时我不会把这个任务委派给别人。不过,我不想你考虑太久,你要明白。时间就是金钱 , 我们已经落后了,再拖下去,恐怕就连汤都喝不到了。”曾效之说。
“是,曾先生,我知道了。”江慕凡道。
“你还有没有别的事和我说?”曾效之问。
江慕凡想了下曾远新那件事,还是没说出口,就当是给曾远新一次机会,也是给曾效之减少一些伤心吧!
曾效之这二十年在欧美的投资为他赚了很多钱,虽然他在现在所称的新兴国家也有投资,却因为这些国家的制度和市场等各种因素而影响了投资的力度。现在他想要转换战场 , 这对于他来说是第二次创业,对于易盛来说也是。
江慕凡不知道,自己今天跟曾效之提的,也正是曾效之这一年多来的想法,只是因为他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做这件事。开拓新兴市场 , 必须要是一个有能力并且是他足够信任的人才可以。此时的曾效之觉得,自己找到了这个人。他对江慕凡的考察算是有了个结论 , 可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江慕凡不将曾远新的事告诉他?
在江慕凡的建议下 , 曾效之很快就撤回了对英国巴克莱银行的投资。而当年七月份 , 巴克莱银行因为操纵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而受到处罚,整间银行的信誉扫地 , 并且开启了欧洲银行业丑闻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过了三天 , 曾远新根本没有动静,江慕凡知道了,他很清楚曾远新是不会有所行动的 , 可是,让他去告诉曾效之——
还是等等吧,等到周末再看。
小曼现在怀孕已经八个多月了,孩子长得快,她的肚子也越拉越大,时常感觉到累的不行。
这周末,是曾效之父亲逝世二十年的忌日,整个家族的人都要去曾家大院参加聚会。这也是曾家里里外外众多成员难得的一次大聚会,小曼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家族活动。因此,尽管身体不是很方便 , 她还是去了。
曾家大院主楼后面那间大木屋里,摆放着曾家五服以内已逝的亲人,当然其中也有曾远新的父母。不过,今天是老爷子的忌日,老爷子的牌位理所应当摆在正中。
行完各种礼仪之后 , 曾家现在的当家人曾效之便当着众人的面,宣布更改曾远新作为继承人的决定。众人哗然。
“二叔 , 二叔 , 我 , 我到底,到底做错什么了?您不能这样对我啊 , 二叔——”曾远新反应过来之后 , 赶紧扑到曾效之面前跪下,抱着曾效之的腿不停地哀求。
曾效之的母亲看这情形,也气得不行 , 使劲平息呼吸后,说:“你现在是当家的,家里的事都是你说了算。可是,曾家向来都是嫡长当家继承家产,其余各家分取红利。如今,你要当着曾家列祖列宗的面,废了这规矩吗?”
人群中开始有人低声附和,频频点头。
其实,作为其他人来说,谁来当家根本没影响 , 只不过,把曾远新的位置给废掉,的确是让不少人解气的。明明都是曾家子孙,凭什么就让曾远新那么一个酒囊饭袋当家?可是,不让曾远新当家 , 那要让谁?大房这里没后了,难道从其他各房开始排?这么一想 , 众人还是有点精神了 , 说不定就排到自己了。
不过 , 略微聪明一点的人都不会认为曾效之会傻到将自己拼搏了二十年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给他人。
曾效之知道母亲会这样做,便将曾远新挪用公款一事说了出来。当然 , 曾远新干的坏事很多 , 可是都不见得会影响到整个家族,不见得会让族人觉得应该废除他。唯独挪用公款、中饱私囊这种事会引起愤慨,毕竟那是整个家族分红的钱,凭什么就让曾远新一个人拿去用了?
曾老太太也不是糊涂人 , 她很清楚曾效之这么说的意思,可是她没想到曾远新又这么干了,以前曾远新这么做的时候,每次都是老太太掏钱填补窟窿,毕竟过去的数额不大,老太太的私房钱还补得齐,这次——
曾远新一听,就以为是江慕凡告的密,狠狠地盯着小曼——江慕凡今天没在这里——小曼哪里知道这些,只是愣住了。
“像这样的败类 , 怎么当家?”曾效之说。
“大哥,既然你说远新没资格,那谁有资格?”曾效之的妹妹问道。
“这件事,暂时先不提,我会在下一代年轻人里选择优秀的、可以担当大任的人——”曾效之道。
“你胡说 , 你根本就是要让你女儿继承,还说的好听 , 你这个骗子!”曾远新道。
“你——”曾效之生气了。
“你这个野种 , 竟然串通江慕凡来诬陷我 , 你们竟然跑去告状,我 , 我——”曾远新发疯一样站起来 , 冲到小曼面前,掐住小曼的脖子。
小曼顿时感觉大脑一阵眩晕,使劲掰曾远新的手 , 就是掰不开。
曾远新一手扯着小曼的手,一手卡住小曼的脖子。
“你疯了,曾远新,你快松手——”曾效之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