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止不住的鲜血从苏啸天的身体里面喷涌而出,将苏啸天的身体整个的镀上了一层猩红的血色。
弥留之际,苏啸天那被杀戮支配着的四会,也回复了正常 , 他平静的看着自己那已经残破不堪的身躯 , 没有一丝的恐惧 , 也没有一丝的悲哀。
对于他来说,只要自己的妻子以及儿女没有受到伤害 , 那就足够了 , 足够了吗,真的足够了。
苏啸天从来都没有渴望过什么 , 也没有起球过什么,这一辈子能够得到浅言的爱慕,能够生下如此可爱的儿女 , 本就已经满足了。
再奢望什么的话,也太过分了一点。
所以,虽然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生命的流逝,苏啸天却没有任何的一丝悲哀之色。
看着那平静的苏啸天,在看着自己那疯狂的少爷,一号跟二号满是苦涩 ,冷家的下一代交给这样的人,真的好么?
一刀,一刀,冷天一点点的看着苏啸天的身躯在自己的手中成为一块破烂 , 直到他从苏啸天的身体上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丝完整的皮肤,冷天才缓慢的停下手中的刀锋。
“哈哈哈哈哈,我终于,终于把那个苏啸天,那个豪烈之虎傻掉了。哈哈哈哈……”看着倒在地上没有丝毫动静的苏啸天 , 冷天丢掉手中的道具疯狂的笑着、叫嚣着。
多少年了 , 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年了 , 终于,这个一直压抑在自己头顶上的让你 , 终于 , 终于的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苏啸天厉害吗?厉害;但是如此地厉害的苏啸天依旧死在了自己的手上,看着那没有任何生气的尸体 , 冷天清晰的知道了,有一种东西超脱于武力至上。
那个东西,它叫做——全力。
双目之中闪烁着疯狂的渴望 , 冷天不再理会地上的苏啸天,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里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吸引力,对现在的冷天来说,那个身着青衣,头戴斗笠的男子才能给他所想要的一切。
看到自己的少爷离开,一号跟二号旋即站起身子跟了上去。
带头的已经离开,剩余的人自然不会久留,也结伴离开了这里。至于苏啸天的尸体还有他们同班的尸体,那是什么 , 能吃么。
对于暗黑中的众人来说,现实就是如此残酷的事情。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直到深夜,苏啸天的尸体依旧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将那具尸体收起来。
炼狱关手下的人命 , 没有炼狱关的吩咐 , 市场来了也没这个胆量将其下葬。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炼狱关 , 也即是青帮在这片土地上所代表的威势。
深夜 , 月上中天,一个容貌靓丽的女子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从海里爬了出来。
白浅言虽然不是龙虎门的嫡子 , 但是毕竟是苏啸天的妻子,多少也是有一些武力的,虽说以一敌百这种事情并不能做到 , 但是在水中潜伏个一天半天还是没问题的。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浅言的心就宛如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她好像跳出来跟自己的丈夫一起,哪怕是死,就算是死。
可是不行,浅言深刻的听到了自己的丈夫对自己说的话,带着孩子们离开。孩子,这是苏啸天所坚持的一切,浅言没办法做到让他们陪着自己一起死。
所以 , 哪怕是看着自己的丈夫被杀害,一双纤细的手掌被抓的伤痕累累,她还是克制着自己将身形影藏了起来。
宛若火焰炙烤般的煎熬一直持续了数十个小时,一直到了月上中天,白浅言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海里带着孩子爬了上来。
看着那倒在地上的 , 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的尸体 , 白浅言再也压制不住了自己的悲伤 , 踉踉跄跄的爬到尸体的旁边。
看着那已经看不出来原本样子的尸体,白浅言没有一丝的嫌恶 , 双手紧紧的搂住哪去尸体 , 泣不成声。
“啸天,啸天 , 啸天……”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愣愣的看着这具躯体,白浅言此时除了自己丈夫的名字再也说不出了其他的话语。
而尚且还至于八岁的苏小七此时并不能明白自己父亲的那个样子代表了什么 , 他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母亲哭泣,然后尽力的哄着自己的妹妹。
在苏小七尚且不完整的世界观里,死亡这种东西 ,他还不能明确的理解它的含义。他只是凭借着本能的做出应有的行动。
劝解着自己的母亲,然后安慰着自己的妹妹。
泪,先是透明的泪水;血,然后是赤红色的鲜血;最后到一无所有。血与泪交织在一起,让白浅言宛若地狱的恶鬼,一副脸孔看不出人类应有的样子。
如果能够复仇 , 做鬼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白浅言知道,自己就算是成了鬼也没有复仇的能力。
唯一有可能有这种能力的,大概只有他的女儿了。
记得女儿刚出生的时候,自己的丈夫就曾经说过 , 那是天赋还远在在自己之上的恐怖。
宛若厉鬼一般的面孔转了过来 , 猩红色的血目死死的盯着抱着熟睡妹妹的苏小七。
看到自己母亲的这个样子 , 苏小七不由的颤抖了一下,虽然尚且年幼 , 但是苏小七还是能模糊的感觉到自己母亲的异常。
“妈妈……”小心翼翼的呼唤着自己的母亲 , 苏小七不知道母亲是怎么了。
“小七,长大以后一定要帮你的父亲报仇。”冷冷的话语 , 不带有一丝人类应该具有的感情。
也许在苏啸天死亡的那一刻起,白浅言就不能算是一个人类了,或者说至少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伴随着苏啸天的死亡 , 白浅言的感情,白浅言的理智,也就随之一起死亡了。
现在留下的不过是一句名为白浅言的躯体,以及那名为复仇的怨念。
冰冷的话语从白浅言的喉咙中一点点的生硬的挤了出来,然后传进苏小七的耳中。
对于现在的苏小七来说,它并不能理解自己母亲所说的话语的含义,他只是凭借着本能的点了点头,然后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看着自己的母亲将一把赤红色的刀锋送进她的胸口,然后看着她的母亲安详的趴在自己父亲的身上。
对自己母亲所做的一切 , 苏小七完全没有任何的理解,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不说话了,为什么自己的母亲也不说话。
明明昨天父亲还笑着对他说,今天要带他出去玩;明明昨天母亲才说过,今天要给他做好吃的。
可是为什么他们现在却都不说话了 , 为什么,为什么?
从出生开始 , 苏小七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 , 第一次感受到了不安。
无论苏小七如何的呼叫,如何的哭喊 , 她的父亲以及母亲都没能再次站起来回答他的问题。
累了、乏了、顿了 , 到最后了,苏小七终于在脑海的深处 , 在哪恐惧着不敢触及的记忆中找到了关于这些的一切。
那是名为着死亡的恐惧,以及那叫做阴阳两隔的绝望。
死了,离开了 , 再也见不到了,苏小七那个时候才明确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父亲以及母亲所遭受到的一切。
那是被驱除出这个世界的不公。
最后的再看了一眼父亲以及母亲的样子,生生的将那一对面目死死的印在脑海,苏小七抱着自己的妹妹离开了这里。
为什么要这么做,苏小七不知道,但是生物最古老的求生本能却驱使着他这么做。
他要生存下去,合着自己的妹妹一道,一起的生存下去。然后 , 帮自己的父亲以及母亲报仇。
报仇是什么?苏小七还不知道。但是一会想起自己的母亲那最后的看着自己的眼神,苏小七就无法忘记母亲说的话语。
报仇,报仇,报仇。
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 , 甚至没有足够的智慧 , 不仅仅如此 , 还要带着自己那不过三岁的妹妹。
苏小七是如何从那个时候生存下来的,他没有向任何人说过。就连他无比宠溺的妹妹询问时 , 他也没有说过。
困难吗?
不 , 不困难。因为那种艰辛已经不是困难两个字能够说明的情况了。
金钱是什么,苏小七不知道 , 该如何生存,苏小七也不知道。
苏小七仅仅是凭借着那铭刻在人类体内,从远古时代就传下来的生存本能 , 从动物,从任何一个地方寻找、抢夺到一点点,一点点的食物。
然后硬生生的熬了下来。
痛苦吗,苏小七不知道,因为太过于弱小的他甚至不知道痛苦是什么东西。
苏小七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必须活下去,因为母亲说过要自己帮父亲报仇。报仇是什么,苏小七虽然不知道,但是想要做什么 , 必须要干什么苏小七还是知道的。
因此,为了报仇,他必须活着。
而且,他也想看到自己妹妹开心的样子,所以自己的妹妹也必须活着。
就是这样的念头支撑着 , 苏小七才从那个吃人的地界 , 那个混乱的年代护着他的妹妹一点点的生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