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不自觉地就低了下来，完全不是面对程湛时候那样的轻柔晴朗的笑声。
乔莫曦心中抽了一抽 , 心痛难抑，面上却是温柔笑道：“嗯！”
林烟只好站起来 , 走到门口，他去了隔壁的房间。
“什么事？”林烟问。
他转过头 , 看着她 , 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这样安静地待着。
“不是说有事吗？”林烟着乔莫曦的眼睛 , 只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乔莫曦双眉微锁，他说：“烟烟，也许很快，我对程子琪的愧疚就会全部放下 , 所以，我们会幸福的！”
“嗯！”林烟点点头，却没说什么。“就这样？”
不知是她的过分冷静还是疏离刺痛了乔莫曦，他的脸上，忽然闪现了一道黯然。
良久，他才低低地说道：“烟烟，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了，都是我不好。”
“阿乔，你无需道歉，我需要时间 , 现在我真的很难面对你，我不想掩饰我的情绪。所以 , 我现在不想提那个人。我只想知道，贺倩答应了吗？要出庭指正许以清吗？”
“没有答应！”乔莫曦沉声道 , 寂静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难言的情绪。他自然也明白林烟的心情 , 不提程子琪吧 , 以后都少提。“贺倩知道许以清雇凶的过程，贺叔要她出庭作证 , 贺倩不肯。贺叔一直做她的思想工作。”
“叫她答应，本身就是很残忍。无论那个人怎样，也是她妈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许以清不过是被爱扭曲了灵魂才做下这样事情的可怜女人而已。”林烟叹了口气：“我是最直接的受害人都不想告她 ,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不可以放弃？因为要她受到法律的制裁，你进了纪委，大哥刹车失灵，以后会怎样？我不敢想下去！阿乔，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烟烟，到了这一步，她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乔莫曦坚持。“何况现在是公安机关移交案子，和我们没关系了！”
“可是因为你们非要她伏法，我被这样保护着，你看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我和锦儿都不能正常生活了 , 我们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是为别人 , 是为自己，我只想我们每个人以后平平安安的！”
“我懂你的意思 , 她伏法，大家才能真的平安！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善良 , 那要法律做什么呢？法律是国家制定或认可的 , 由国家强制力保证实施的，以规定当事人权利和义务为内容的具有普遍约束力的社会规范。烟烟 , 人起码的规范都没了，社会就乱套了！”
林烟看着乔莫曦道：“我不知道你们想什么，我维护不了社会正义。但是我从你身上，哥哥和爸爸身上，深切体会到了男人的本质 , 同时明白了大男子主义对你们来说永远都是自然而然的公理。可是她有今天，我爸是有责任的，错就错在当初，我爸明明不爱她，却还要娶她，爱能让人上天堂，也能下地狱！”
乔莫曦一哂：“烟烟，你再坚持一阵子吧！处理好了，我们回吉县，我把你调过去！”
“好吧！”知道说服不了任何一个男人，林烟只好闭嘴 , “我去陪程湛了，你别担心我 , 我没事，你去处理事情吧！”
说完 , 她就走了出去。
“烟烟！”乔莫曦走到门口，沉声道：“我不会让你再有事的！”
林烟一回头，看着乔莫曦 , 道：“可是阿乔 , 我更不想你们有事，以前我眼底只有是非 , 黑白，从不想中间的灰色。可是我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我知道我妈妈爱的是我爸爸，他是什么身份 , 如果大家知道了他的妻子涉嫌杀人，别人怎么看他？”
“审判是秘密进行的！极少数人知道！”
“可是人多嘴杂，谁能保证那些参与工作的人不说出去？”林烟叹了口气，语调低沉而轻柔。“阿乔，我也不想任何人知道贺书记是我爸爸，维持他的正面形象本来就挺难的！我妈妈爱他，你知道吗？我妈妈爱着的人是他！妈妈许了爸爸三生三世，却跟你爸来生不相见，我为我妈的爱，决定放过许以清，你们能成全我吗？”
“烟烟 , 真的想要放过许以清？”乔莫曦岂能不知道她心里的担忧，但一些事 , 不能妇人之仁 , 这大概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吧。
“嗯！”林烟认真点头。
“如果我怎样都不同意呢？”乔莫曦问。
林烟愣了下，摇头。“你认真想想好吗？权衡一下利弊 , 你去劝劝我爸 , 还有哥哥！如果真的没办法，我也只能接受。”
乔莫曦也叹了口气 , “我先去省委了，你中午好好吃饭！”
依然没有松口，林烟知道以乔莫曦的脾气，不会对许以清手软。
程湛吃过饭后睡着了，乔启阳倒好 , 把儿子丢给林烟和林锦自己不来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倒是很放心，但林烟真心喜欢这个小家伙，睡着的样子胖嘟嘟，嘟着小嘴，可爱极了。
林锦见林烟午饭也没吃好，有点担心：“姐，你别想太多了，有些事，交给男人处理好了！”
林烟一愣 , 她也知道，交给难得糊涂最好 , 可是这件事 , 关系到贺书记的面子，关系到他们每个人以后的安全平安 , 她怎么能不担心。深吸一口气 , 淡淡道：“想也没用，顺其自然吧。”
时间很快转到了一周后。
乔莫曦接到了程子琪的请柬 , 她要结婚了，婚礼定在许以清案子开庭的前一天，而请柬上写着新郎的名字——盛朗。
陌生的！
完全是陌生的人！从来不曾听过的人，那应该是程子琪自己圈子里的人。
陈晋曦也接到了请柬 , 看到那大红的请柬，如此的喜庆，却刺痛了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打了电话给陈晋曦。“晋曦，程程的请柬，你接到了吧？”
“嗯！”陈晋曦只是嗯了一声，情绪格外低落。
“盛朗是谁？”
“不认识！”陈晋曦丢出三个字。“她愿意嫁给谁从此都和我没关系了，也和你没关系了！以后大家各走各的吧，我累了！你也可以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她能幸福自然好，可若是她随便嫁了，你真的放心？”乔莫曦问。
“我不放心怎样？那是别人的路，我错了 , 我错的离谱，现在你跟林烟这样 , 都是我的错 , 我很后悔，可我无法改变了！她要嫁就嫁吧 , 别跟我说了！”陈晋曦砰地一声挂了电话。
乔莫曦却有些不放心 , 打了电话让人调查盛朗的底细，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 , 可是想要确定程子琪完全幸福，他才可以跟烟烟在一起，没有任何负疚的在一起。
二十四小时后，韩简拿了一个牛皮纸袋 , 上了乔莫曦的车子，手轻轻一扔，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落在了他面前。
几张照片和两份材料，他扫了一眼，望向韩简。
“盛朗，现年三十二岁，香港人，祖籍滨城，牛津毕业 , 毕业那年加入英国国籍，在英国工作五年 , 两年前来滨城创业，跟程子琪认识不过一个月！”
见乔莫曦眉心一紧 , 他停了一停，因为下面的话 , 也许是他更不想听的：“他不爱程子琪 , 他有个恋爱十年的女友，与两年前分手。据说 , 盛朗是因为情殇而离开英国。所以，他们的婚姻，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合！但因为什么，这个不好说了！”
说到这里，韩简语调放慢了：“只是莫曦 , 程子琪是成年人了，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无论因为什么而结婚，都和你没有关系！你的责任是林烟。”
乔莫曦低下头，盯着那个文件袋看了许久，“韩哥，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韩简说完，下了车子。
乔莫曦车子开出几公里后，下起了雨。这场雨不同于寻常夏日里见到的那种噼里啪啦的云雨，反而有些绵长的意味 , 悉悉索索地，仿佛会一直下很久。因为已经下班 , 人很多 , 车速也不快。
乔莫曦的车子滑过，不经意间 , 来到了程子琪公司的楼下 , 她在滨城繁华的一条街上租了一层写字楼，正是下班的时候 , 他看到程子琪下了楼，立在大厦屋檐下，似乎等人的样子，她没带伞！
而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泊车区。
见到程子琪 , 那辆车上，一个身型挺拔的男人推开驾驶席的车门，一把黑色的伞刷地一下撑开在他的头顶上。
天很暗，雨还是细细密密的下着，远远只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身材极好，黑色的西装裤穿起来显得腿格外的长，可偏偏又不让人觉得瘦，而是挺拔。宝蓝色衬衫格外打眼，连着他那捏着伞的手、短短头发下不甚清晰的面孔 , 仿佛瞬间提升了一个亮度。
地上已经有了积水，脚步略快一些就会溅起来。而那个男人却大踏步地走着 , 丝毫不注意会不会有地上的雨水溅到自己的衣服上 , 可偏偏却又让人觉得，就算那雨水溅到了他的衣服上 , 也丝毫不会影响到他的风度。
乔莫曦远远看着 , 看到程子琪对闪下的人招手，然后走进了那人的伞下。可是 , 一把伞，却隔得很远，可见两人并不亲密。
两人说着什么，很淡然的样子。乔莫曦知道 , 这是程子琪的选择，她是成年人，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刚要调头离开，却没想到一个女人冲了过去，一把推倒了程子琪、
乔莫曦一愣，就见程子琪摔倒在地上，而那个男人的伞在看到推程子琪的女孩时，一下掉在了地上。
那陌生女孩不知道对着男人说了什么，然后就跑了，那个男人没有去扶倒地的程子琪，而是去追那个女孩。
乔莫曦看到程子琪试图站起来 , 却起不来。
他又看了一会儿，把车子滑过去 , 下了车。
没打伞 , 走了过去，一把拉起她。
“呃！”程子琪一愣 , 笑了笑 , 有点尴尬：“莫曦，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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