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的路,崎岖而又坎坷 , 到处都是泥土,到处都是水坑。
不远处的山坡上 , 隐隐约约可见,一个随意用木簪将头发束起的不男不女 , 不伦不类的人 , 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暗红色破布衫 , 手里拿着一根木棒 , 背上背着一个筐搂 , 哪破烂的样子 , 好似已经用了几百年。他用手中的木棒,胡乱的在身前拍打着,远远看去,那动作,滑稽的好似一个受了刺激地疯子,正在卖力地撒着疯。又好似一个受尽了折磨的苦难人,无处撒气,拿着那些无辜的草儿撒着气。只是,那真正的原因……
山坡下,站着一老 , 一小,他们都仰着头 , 眺望着远方,显然 , 他们看的对象,正是山坡上那个拿着棒子挥舞地不知是男是女的人。
“里长爷爷 , 录姐姐那是再干嘛啊!”一个穿着藏青色布衫只有老人膝盖高的孩子 , 仰着头 , 天真的眨着眼 , 问这身旁的老人。
老人眯着眼 , 头向前伸了伸 , 再向前伸了伸,再眨眨眼,眼中同样是一片迷茫。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啊!久录那到底是在干嘛啊!是欺负他老人家眼瞎看不远吗?
没错,这个老人,就是十年前那个陀着背的里长,此时,他佝偻的背,是比之十年以前,明显的多了 , 这十年的光阴,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证。而远处山坡上 , 那个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人 , 正是当初那个乳溴未干的小屁孩——久录。
“久录啊,你自己可是要当心啊 , 久扬啊 , 你说 , 我们这一老一小 , 是不是给你姐姐带来无尽的麻烦啊!”老里长低头摸摸久扬的头 , 叹息着。
十年前 , 安然走后的半年,他那参军地唯一的儿子在前往边关的途中失去了所有的消息,有人说,他们那次前往边关的士兵都在途中中了埋伏,去了:也有人说,他们只是去执行秘密任务去了,只是,其中孰真孰假,他们这些没有亲自去的人 , 又有谁知道,他只能默默地祈祷 , 他那苦命的儿子,能在劫难当中 , 幸免于难。只是,十年已过 , 他早已在这几千个日日夜夜的期盼中失望了。而今 , 他也只能与这两个孩子相依为命了。
“老里长 , 久杨 , 又在看久录采药啊!”路过的是隔壁的老黄叔 , 他正挑着一旦子的豆腐 , 高兴的眉开眼笑。
对于老里长与久录平时也是多般的照顾,缺什么也都是毫不吝啬的送与他们,老里长自然是万分的感谢,每次久录采来草药后也总是会分一些给他。
“黄叔叔,又要去县城卖豆腐吗?”久杨人小,那甜甜的声音叫的老黄是舒心的很。
“诶,等叔叔回来给你带糖啊!”老黄回着话,步子却是没有停下一步。
“谢谢叔叔”久杨对着老黄鞠躬,目送着他离去。姐姐说 , 别人给与你帮助,你就得懂得回报 , 现在他还小,不能帮着叔叔干活 , 就只能鞠躬谢礼了,不过 , 等他长大了 , 他一定好好回报他们。久杨却不知 , 他的未来 , 是再也没有那回报的机会了。
待得老黄走远 , 久杨才回头 , 看着远处的山皮,甜甜的笑着。
“里长爷爷,等久扬长大了,久扬会对姐姐好,对里长爷爷好,还有李奶奶,黄叔叔,还有……他们都对久杨好,久杨也会对他们好的以后”小小的久扬眼中 , 满是向往,他向往着长大 , 向往着自己可以挣很多的银子,向往着 , 这里所有对他好的人,都能多上好日子。
他自小便是姐姐收养的 , 姐姐的苦楚 , 他又怎会不知。但是姐姐从未叫苦 , 他也便懂事的不吵不闹 , 日日跟在姐姐身后 , 笑容满面 , 只是日日计算着日子,想着让自己快快长大,快快的为姐姐分忧。
老里长慈祥的笑着,摸着久杨那柔软的发丝,心,更是柔软了。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兴许,真的是吧,久录与久杨两个孩子 , 当真是……唉……自己老了,什么忙也帮不了 , 反而给这些孩子添麻烦了。
……
久录回头,看着山下的两人 , 笑了。这十年,里长爷爷教他们识字 , 也教他们基本的礼仪 , 虽说只是少许 , 但也是让她受益匪浅。里长爷爷说 , 他自己也是只懂得那么一点 , 不然 , 真的是想将天下所有的东西都让他们知道。只是,久录也知道,里长爷爷除了年轻时去过县城以外,就再也没有去过更远的地方,能知道这些,已经是得之不易了,她又怎会嫌弃里长爷爷教导的东西太少呢!十年的相依为命,她早已经里长视为了自己的亲爷爷,也将久杨视为了自己的亲弟弟 , 他们,是她的亲人 , 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两个亲人。
久录挥着手 , 示意这让他们回去。她的穿过这片林子,去更远的地方找些珍贵的草药 , 久杨的生日快要到了 , 她想给他去城里买些布匹 , 做件像样的长衫。
用着仅有的木棍 , 久录一路小心翼翼的走过 , 密林重重 , 她很是害怕遇见那些个毒蛇什么的,万一真是遇见他们了,被咬伤那么一个小洞,自己还不得亏死了,药草没有采着,反倒是将自己给搭进去,得不偿失,得不偿失啊!久录一路祈祷着,眼睛却是一刻也没有闲下 , 那些药草,总是掩盖在这些杂草之中 , 她的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是。
看着背篓里越发多的草药,久录咧嘴笑了 , 今天运气真是好,采了不少的草药 , 真不愧的自己跑到这密林中冒险 , 也不亏的自己这一趟 , 还采着了不少的三七和益母草 , 这些客都是药草店王叔想要的草药 , 说是现在随时会战乱 , 各个县衙什么的都在高价收取呢,这次可真是好了,可以给里长爷爷也买些藏青布料了。
此时已是午时,太阳正值高挂,久录也没有折回的打算,好不容易进来一次,得多采些回去才是。又快到了收获的季节,这才采药以后,又的忙着收割才是,哪里还有时间来采药啊!
久录放下背上的匡楼 , 找了颗大树,靠着树根 , 呼呼呼的吸着大气,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天气真热 , 一边 在匡楼里捣鼓草药,最后从中拿出一个水袋 , 咕噜噜的喝了个大口 , 完全没有女子该有的淑女样 , 更别提什么气质了。
“真好啊……”久录拧紧袋子 , 大刺刺的寻了一处好地方躺下。说是好地方 , 也就是没什么杂草罢了 , 在这遍地杂草,到处是树木的密林,别说,还真就算得上是个好地方了,至少,不会担心着闭眼养神的时候会突然觉得脖子处冰凉啊,腿上痒啊什么啊!反正,久录就是这么觉得得,她就是怕那些莫名的虫子毒物。
待得久录觉着休息够了 , 她睁开眼,用手挡着透过树木直射进来的阳光 , 不过,无论她怎么挡 , 还是射的她眼睛直睁不开。
“真是不让人喜欢的太阳”久录索性一股气的坐起,拼命的抖着身上的泥土 , 这个鬼密林 , 要不是有好的草药,她才不会来这个地方呢!
“呀呀呀……”一群乌鸦叫唤着从密林中飞过 , 惊的久录是直跳脚。
该死的乌鸦 , 大白天的出来吓人 , 下次 , 准保拿你们来喂我家小黄。看你们还敢出来叫唤着吓唬姐姐。此时的久录早已没有了在里长面前的乖巧,也没有在久杨面前的成熟,有的只是一个活波好动的小丫头形象。而她,也确实只是一个小丫头罢了!
随着乌鸦的远去,久录渐渐的放下了原本担忧的心,她还以为是这密林出现了什么怪兽呢,额,久录脑中的想法一出,她立马的打折寒掺,真是够恐怖的 , 她还是早早回去好了。正在此时,她的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久录无奈的苦笑 , 这肚子是一天不和她作对就一天不舒服是吧,真是该好好修理修理了 , 可是,话虽是这样的说 , 可怎么着这肚子也是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的啊!要怎么狠心的去修理啊 , 真是的……久录苦命的背着匡楼 , 接着眼光四方的开始寻起了草药 , 恩,就让忙碌来解决一切吧!以前她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只是 , 那窸窸窣窣的声响 , 到低是什么声音啊……久录是越听心中越是害怕,她不会真的就那么倒霉吧,好不容易进一次密林,就遇见什么怪物不成,自己不会那么的背气吧!母亲保佑,只是风吹着树叶沙沙响,没有怪物,没有怪物……久录佯装着大胆,继续前进着 , 但身体的抖动,却是比她的心要来的诚实的多。
她发誓 , 她绝对不是像来这里的,虽然这里草药多 , 可是,比起自己的贱命 , 还是命重要一些 , 要不是那些小山坡的药草早就被她采完啦 , 她至于来着鸟不拉屎 , 怪兽丛生的密林深处来吗?她要不是为了给久杨买件长衫 , 她至于这么不要命吗她 , 原本是想着,自己没有那么倒霉的吧,一来就遇见什么怪兽,现在看来,就连着天公也不作美啊,想要绝了她久录的后路啊啊…
听着越来越清晰的声音,久录更加的肯定,是有什么东西盯上自己了,现在自己身上除了背上的的一筐子草药和手中的木棒意外,没有任何东西再可以拿来当做防身的了 ,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久录不成。久录害怕了 , 虽说她也曾想过要去陪母亲,可是 , 现在她有了里长爷爷,也有了可爱的久杨 , 她有了除了母亲意外的亲人 , 有了除了母亲意外的牵绊 , 她绝对不可以这样死在这个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