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身前长身玉立、羽扇纶巾、面白如玉、白衣胜雪、鬓发轻扬的男子,这样的俊美无双 , 倒是显得一旁的伊璃减了一份英气 , 而增了一份阴柔之美了。
早见过了娘画中的男子 , 没有谁比她所谓的“爹”更美了吧。
所以对他,伊璃没有更多的惊讶 , 花痴吗?她从来不属于这一列。
“彦青,要回了东西就好 , 不要伤了他。”他的温和让地上的小男孩喜上了眉梢。
“我没拿。”小男孩依旧否认。
“公子 , 我明明看到他摘了你的扇坠子拔腿就跑。”
那公子再望了望倒地的小男孩 , 似乎有些不忍。
伸手向怀中探去,顷刻间已取了一锭黄灿灿的金子在手中 , “你拿去的 , 只不过是一块破石头而已,对于你没有任何的用处 , 只要你还给我 , 这锭金子就归你。”
公子说着已将金子递到了男孩的手中。
男孩躺在地上一声不响地一把接过金子,不信般的狠狠一咬,似乎是咬酸了牙,皱着眉咧着嘴,再忍了疼,随手将那一锭金子揣入怀里。
“还你。”男孩伸了手把东西递给了公子。
路人皆睁大了眼睛想要看个究竟,是什么东西可以让白衣的公子用一锭的金子来换回呢。
一定是非常贵重之物。
少年一手接过,不紧不慢地挂在折扇的扇柄上,仔细看去 , 原来真的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只是扁扁圆圆的形 , 一头有一个小孔穿了青细的线 , 线再挂在扇柄上 , 光光润润的泛着一点点的纹彩。
或许,随身的东西用的久了 , 自然会生出感情来吧。
“彦青,放了他吧。”
小厮不情愿的收了脚 , 嘴里嘟囔着 , 大概是数落他家公子的大度吧。
的确 , 偷了他的东西,他却拿金子来赎回 , 或许是有些太招摇了吧。
伊璃笑了笑 , 转身欲离开。
“小兄弟,谢谢你。小兄弟可是要去看那棋赛吗?”这街上的行人 , 八成都是往赛场来着 , 所以,他当然是猜不错了。
“是啊,我们家小……,我们家少爷正是要去看那十年才一次的棋赛。”雪落听到少年的问话,一个疏忽,应得差点叫错了对伊璃的称呼。
“我也是,刚好我不识得路,既然小兄弟也要前去,那不妨就一同前往吧。”
伊璃想要拒绝 , 却觉得于那公子会是尴尬,他的好心肠 , 总让她不忍。
有时候 , 缘份就是这样 , 不经意的来,悄悄的你躲也躲不过。
伊璃的步履还有些迟疑 , 一个男子,认识也不过几分钟而已 , 甚至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晓 , 就这样一起同行 , 似乎是有些唐突了。
转而又释然,她的衣装为男 , 他是将她当做男人一样对待了。
这样想了 , 轻快而行,那沉香的气息在她的身侧淡淡的只让她的心也清。
“小兄弟 , 不知要怎么称呼。”公子轻摇着折扇 , 眼望着前行的路,而话却绝对是问着她的。
伊璃一边看着周遭的行人,一边头痛的想着自己的名字。
报真的,不行。凌伊璃,那是女孩家才有的名字呢。
报假的,只有种不诚实的感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阳光下点点飘舞的尘埃,灵机一现,“凌姓 , 名一尘,公子呢?。”
不改的姓 , 谐音的伊和‘一’ , 只一个尘字 , 儒雅却多了几分禅机。
“叫我子淳就好。”他亲切而随和,却与他身上那份淡淡显露的贵气有些不协调。
“听公子的口音应不似本地人。”伊璃大多的时间是在暖香阁里被娘盯着学琴棋书画舞来着 , 虽绝少到香间坊的前院,但是她经常的偷偷跑出去 , 倒也见多了四海皆为家的奇人。
“偶然路过 , 听人说起 , 就来了。”年轻人的天性,遇到这样大的场面避开了是遗憾吧。
“十年也才一次 , 上一次凤城大赛的时候我才六岁 , 还不懂得看棋,只懂得看人多的那份热闹 , 这一次 , 可不要再错过了。”
“那可真是我的运气了,第一次来凤城,就被我遇上了呢。”
“观棋如赏画,下棋如抚琴,丹青妙笔抒寓意,琴声淙淙弦杀有音。”把画把琴的妙处融入棋中,心可静如水,棋自可绝处也逢生。
伊璃的棋初是先生教她,后是她教先生 , 也无所谓教与不教,对弈 , 本身就是一种境界。
“楚河汉界合 , 眼中是天下归一的疆域 , 输又何妨,赢又何妨 , 霸王的一去其实是苍生的福。和棋,少了生灵的涂炭 , 少了尸骨遍鸿野。”子淳说的感慨 , 仿佛在说着天下的纷争般。
“公子的心肠太过柔软了些。”伊璃直言 , 自古得天下者又有谁不是耍尽权术,勾心又斗角 , 玩弄一兵一卒于股掌之中呢。
而于棋中 , 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
“不说这些了,还是赏棋最重要,一尘要去赛吗?”
“不了。”看看就好 , 参加 , 应该是没了可能的。
“那我也不赛,只观而已。”说得投缘而兴起,他突然就很想交了她这个朋友。
“子淳自去对几局才好,我与你助威就是了。”她淡淡笑着,她也想军炮马相一手横握来着,却只怕是连门都进不得。
扭头看着雪落,小丫头正冲着她扮着鬼脸呢。
唉,也就雪落知道她去不成的原因吧。
咦,彦青呢 , 怎么不见了子淳的那个小厮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几步外彦青正大步流星的赶过来 , 似乎是有什么事要禀报。
“公子 , 彦青追查过了 , 那小男孩家里无父也无母,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奶奶 , 正病着,发了高烧 , 他拿了那锭金子换了些药草来熬 , 倒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这样就好 , 不然那一锭金子就是教坏了他。”
伊璃想了想,正是 , 偷了东西还赏银子 , 的确会纵容人的恶习。
但假若是解人之疾苦,那又另当别论了。
“子淳何以知晓那孩子是有苦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