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母整个人都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她刚从一个舞会上回来 , 还没踏进家门就被数日未回家的儿子拦在门口 , 到头来只是为了说出这样鲜血淋漓的真相。
她闭了闭眼眼 , 转身大步进了屋 , 再睁开眼时她又成了那个人人羡慕的薛夫人 , 儿女双全,家庭幸福,如同上流社会的一个完美家庭范本,没有任何瑕疵,她也不会允许那个瑕疵的存在。
陆风突然发现 , 仿佛只要一遇见冷琳琳的事,自己就会忍不住多留一个心 , 甚至是过分担心。
回到书房后陆风突然拨通了薛军的电话 , 想要确定薛琴明天的具体行程,他让人提前去准备一下 , 免得到时候现场出什么意外。毕竟答应了冷琳琳带她去送人,那就不能失约,更不能出现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你那边是已经决定好了?把具体地址和路线发给我。”
薛军这会儿刚从薛家回来,脑子还有些乱,听见陆风这么一问,愣了两秒还回答,“准备了两条路线,还没有定下来。”
“两条?”陆风似是笑了一声,如果是他的话 , 准备的路线肯定不止两条。
“……是。”薛军不知道陆风这笑声是什么意思,有些疲惫地将两条路线都简单的说了一下 , “一是走水路 , 从沿海路那边出发 , 二是走空路 , 航线已经安排好了。具体时间可能会在比较早 , 白天人多的时候很难走掉。”至于陆路是肯定行不通的,C市到处都安有监控,只要调出监控资料就能追上他们。而且从医院到码头或者是机场,沿途的路线也需要小心谨慎。不管哪一条路,如果薛启贵铁了心要找他们 , 其实都不是很难,所以尽快离开C市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陆风舔了舔唇鄂 , 腮部微微鼓起 , 沉吟了一会,给出了一个更可靠的路线。
“听说白家在C市有一条专门运货的私线 , 沿途也很安全。”
这一点薛军当然是知道的,白家总部虽然不在C市,可还是有大部分的势力留在这边,这次住的这家私人医院就是白家投资的,所以就算薛父猜到了他们在这里,也不敢乱来。可薛白两家其实并没有什么私交,而薛军和白倩莲的关系还没好到能开口动用她家运货私线的地步。
他苦笑一声,长叹道,“那条线我也听说过 , 只是茜茜不见得会帮忙。虽然我们这群人小时候一起长大,可我和那小丫头也没什么交情 , 而且后来白家早早去了国外 , 我也就恰巧是成了她的学长而已。”他薛军还没那么大的面子能打白家私线的主意 , 何况当初薛琴转院的事他还是厚着脸皮开口 , 现在这事就算他好意思开口 , 人家也不见得会答应。
想到这薛军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感慨,玩笑道,“哎,你说我现在去追茜茜做他们白家的倒插门女婿还来得及不?”
“……也许你可以试试。”
“还是算了吧,她实在不是我的菜。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备选路线,不就是带宁儿离开个C市而已 , 我还真不信就那么不顺了!明天早上我就带她走,看谁能来拦我!”
陆风笑了笑,“好 , 那明天到底是去码头还是机场记得提前和我说一声 , 拦你们的人有多少我不清楚,可要送宁儿一程的少不了我家这个。”冷琳琳千叮咛万嘱咐的事他可不能忘了 , 何况为了宁儿的事她连说话的语气都软了几分,虽然心里有些吃味,可两人关系好歹是缓和些了。
薛军打起精神,又详细地说了一下明天的一些安排,两人这才挂断了电话。
陆风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这件事交到了古强的手上。他记得薛军好像提过几次,这段时间古强一直在医院守着宁儿,估计着还是存了一份心思。如果真是这样,他倒是可以考虑顺水推舟让古强带着宁儿一起出国。毕竟这对他而言有利无害 , 也算得上是双赢。
半夜收到陆风指示的时候古强的眸光似乎亮了一瞬,只是立马又黯淡了下去。
深夜里的医院带着一种异样的宁静 , 走廊里静悄悄的开起了小夜灯 , 光线都有些昏暗 , 只有护士站那边的灯光特别明亮 , 却没有看见人影晃荡。
他在病房门外站了很久 , 直到听见里面传来了平匀的呼吸声才悄悄开了侧门走了进去。
薛琴或许是苦累了,整个人蜷缩在门边沉沉地睡了过去。古强没有开灯,只是借着外面昏暗的灯光细细打量着这个脆弱的瓷娃娃,今晚以后,两个人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吧。他的目光透着几分贪婪 , 像是要把她深深地刻在骨髓里。
他尽量屏着呼吸,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从她的腋下伸过 , 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 朝里面的病床上走去。
薛琴的手松松地放在胸前,指尖似乎刚好触及到他心脏的部位 , 随着他走动的动作,指尖一下又一下轻轻地点在他胸口,却让他心里有种没来由的悲凉。
其实她说得很对,他就是懦夫,她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不敢靠近只好视而不见,每天晚上脑子里却幻想着她的模样发泄自己的欲望,但面对真正的她时,他却只能努力克制 , 不敢上前一步。
这样卑微懦弱的他,有什么值得她喜欢呢。
从房门口到病床不过短短不到六米的距离 , 古强怀里抱着珍爱的女人一步一步走得那么慢 , 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 , 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 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向来对周围环境洞觉敏锐的他自然没有发现怀里那女孩儿悄然落下了一滴眼泪 , 更没有感觉到病房外突然多出来的脚步声。
沉稳地脚步声即使在这寂静的夜里也很难被人察觉,何况来人还刻意放慢了脚步。
大厅里的时钟正好过了凌晨两点。
这是小敏在这家医院实习的最后一个月,可她还是继续坚持跟着老师来倒晚夜班,同学们都笑她太死板,像这家规模的私立医院怎么可能是她们这种三流卫校毕业的小护士能高攀得上的 , 还不如找关系去一些更牢靠的医院实习,毕业后就能直接上班。现在她在私立医院就算再怎么辛苦努力都是白搭 , 反正结束实习就得走人 , 留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小敏不这样认为,她当然知道自己留不下来 , 可带她的老护士对她特别好,教了她很多东西,而且还有机会来这家医院的特殊病房长见识,这样的机会她当然还得好好珍惜。
十一点才交接班,她随着老师巡了一遍房,又拿着笔记本记录了一些老师传授的经验,就老老实实地守在护士站。老师年纪有些大了,白天又开了一整天的会,才一点多的时候就有些撑不住了 , 小敏很是心疼地让老师先去值班房休息一会儿,她一个人守着。
其实也不算她一个人吧 , 她记得这层楼只有一个病人 , 而且每天病房外还守着一个奇怪的男人 , 这里是特殊病房 , 能住进来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 , 何况老师还特意交代过她,不要惹到那个奇怪的男人,医院里的前辈们也都一致把那个男人当做透明人一般。
只是小敏觉得他其实也不算奇怪,虽然经常都不笑,有时候还会靠在病房门口自言自语 , 但有一次她看见过他偶尔露出的笑容,特别好看。
刚才那个男人还进了病房里了,里面躺着的那个仿佛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儿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小敏有些好奇 , 可也知道很多事不能多嘴。护士站离病房有一定的距离 , 从她的角度有时候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她能确定的是那个男人已经进了病房很久都没出来了。
她打消了自己的那点八卦心 , 拿起一本护理手册慢慢翻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她听见了两声敲桌子的声音,皱着眉抬起头来,却见护士台前站着一个长相特别好看的男人,他正曲着手指轻轻敲着木质桌面,见她抬起头来立马张嘴和她说了一句话。
小敏眼睛突然睁得很大,为什么她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您好,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上医院顶层都需要门卫登记,而且没有密码根本上不了电梯 , 这个男人能上来,估计也是个很有钱的人 , 何况他身上穿的那套西装一看就不便宜。小敏生怕自己出了什么岔子 , 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个男人不敢有一丝分神。
然后 , 男人又张了张嘴 , 可这次小敏依然什么都听不见。她瞬间有些慌了 , 刚想开口,却见男人抬手指了指她的嘴,她诧异地取下口罩,仰着头凑了过去,希望离得近一点能听清楚男人的话。
只是下一秒她的鼻间就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 , 整个人都有些晕晕沉沉的,头一歪 , 却被男人抬手接住 , 随手又将她的头搁在了那本护理手册上。
男人笑了笑,而他身后不远处的病房里 , 两个黑衣人正好将昏迷的薛琴架了出来。他一皱眉,大步走了过去,从两人手中将薛琴接了过来,顺势捏着她的下巴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嘴角带着几分邪佞的笑容。
黑衣人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其中一个轻声问道,“陆哥,里面那个男人要不要解决掉?”说着黑衣人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