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榆低眉敛目,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 可即便如此 , 仍然能够感觉到余公子浓烈的视线。
原本赵榆对余公子的些微好感 , 也在余公子不住的打量之中消磨殆尽 , 让赵榆觉得有些不自在。
赵煦自然察觉到赵榆的神情变化 , 淡淡然的道 , “神医还是早些救治两位姑娘吧。”
赵煦的话 , 也让众人的视线再次落回了南宫芷和刘静淑身上。
神医面色阴沉的让丫鬟将南宫芷和刘静淑从柱子上放下来,这才问身边的小厮,“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小厮回答,余公子已然道 , “是我吩咐他们这么做的,我见二位姑娘喝了不少的溪水,命更是朝不保夕,刚好神医又出门 , 无人救治 , 便让人将她们绑在柱子上,好让她们将喝入腹中的溪水吐出,也能多保一会命。”
神医脸色有些阴沉,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是这般救溺水之人的。
神医有口难言,加上他对余公子有所求,自然也不敢对他发怒,只是让人将南宫芷和刘静淑从柱子上解救出来,放在床榻上。
神医先行给南宫芷诊脉,见南宫芷虽然呼吸微弱 , 可脉搏却很稳,便松了口气 , 从针包里拿出银针 , 几针下去 , 南宫芷便悠悠转醒 , 看着南宫芷迷茫的双眸 , 神医安慰的道 , “芷儿先好好休息 , 你的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待会我让人给你熬点汤药,喝了会好的快。”
可 , 南宫芷却只是睁着那双迷茫的双眸盯着神医,没有任何的回应。
神医刚要再安慰几句,便听到旁边柳枝忽然大声哭喊起来,“神医 , 我家姑娘快死了 , 求求你救救我家姑娘。”
赵榆看了眼刘静淑,这才发觉刘静淑浑身抽搐不已,脸色苍白的更是毫无血色,如同鬼魅一般。
淡漠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见到神医已经过去救治,赵榆便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毫无动静的南宫芷。
她总觉得刚刚醒过来的南宫芷有些怪异。
一个差点溺水死亡的人,清醒过来之后,神色不应该是庆幸和忐忑的吗?
可为何南宫芷的眼底却堆满了迷茫和陌生?
就好像一个人忽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对周围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一般?
为了查证心中所想 , 赵榆收敛心神,倒了一杯茶水 , 缓步走至床榻边 , 轻声道 , “南宫姑娘,要不要喝点茶水?你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南宫芷黑白分明的眼眸终于转动 , 眼神聚焦在赵榆身上 , 目光带着疏离和防备的盯着她,“你是谁?”
赵榆面色一滞 , 嘴角温婉的笑意也忽然僵硬在嘴边 , 从南宫芷的眼神和反应来看,南宫芷不像是在装傻,这么说,她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可 , 只是溺水而已,难道还能失忆?
赵榆收敛了心神,低声道,“我是安阳公主,我们在皇宫里见过的 , 我还向你借过墨蛇呢,南宫姑娘不记得我了吗?”
南宫芷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赵榆脸上看了很久 , 她仍然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样,并没有露出什么心虚或者其他神色神色,这么说来,她说的是真的了?
可是,她不是应该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尤其身体的不舒服更让她清楚,她清清楚楚的活着。
清澈的双眸四处打量,看着屋子之中所有人的穿着装扮和屋子里的装饰,怎么看都好像是古代?
难道,她……穿越了?
南宫芷见赵榆仍然在盯着她瞧,怕被人看出什么,忙低敛了双眸,伸手揉着额头,焦急的说道 , “我好像记不清楚了,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赵榆皱眉,一直盯着南宫芷一举一动的她 , 自然看出来南宫芷并不是在装傻,难道真的失忆了?
尤其 , 看着神色温婉、面露忐忑的南宫芷 , 她好像又见到了她熟悉的那个南宫芷。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失忆前后的两个人会判若两人?
赵榆有些不知所措 , 忍不住去想 , 南宫芷会不会是和自己一样都是重生的 , 可如若是重生的 , 她怎么会不记得她身上发生的事情?甚至,连她是谁都忘记了?
很快,赵榆便推翻了南宫芷和自己一样都是重生的这个猜疑。
心里怀着疑惑,赵榆便想着再打探一番 , 将手里的茶盅放在一侧,再帮着将南宫芷搀扶起来,在她身后放了一个大迎枕,温和的说道 , “不记得了也没关系 , 就当做我们再重新认识好了,你也不必怕我,况且,上一次在皇宫的事情,如若不是你,只怕我已经被人污蔑了。”
南宫芷点了点头,然后不管赵榆在说什么,她都只是点头,再也不回应了。
另外一边 , 神医给刘静淑诊脉之后,神色便有些凝重 , 有些不确定的拿过刘静淑的另外一只手 , 再次诊脉 , 结果让他很是诧异 , 不过他还是拿出银针 , 给刘静淑扎了几针 , 刘静淑忽然张口吐出一口黑色 , 才悠悠转醒,可身上的疼痛让刘静淑很快便清醒过来。
然而,在看到赵榆竟然和南宫芷相处融洽的一幕时 , 刘静淑眼底有一抹愤怒一闪而过。
为何她做了那么多,甚至为了让人在南宫芷面前刷好感,也跟着跳入小溪之中差点丧命,可为何赵榆什么也没做,却可以享受胜利的果实?
一口闷气再次憋在心口 , 刘静淑一个没忍住 , 再次呕出一口黑色。
可,不管怎么样,如今她都已经进了神医府内,绝对不能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
柳枝刚好扑过来,一边哭诉一边问,“姑娘,你终于醒了,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直吐黑血?”
刘静淑让柳枝将她从软榻上搀扶下来,在神医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静淑多谢神医救命之恩 , 如若不是神医救命,只怕静淑已经死了。”
“刘姑娘不必谢我 , 你是为救芷儿才跳入小溪之中 , 应该是老夫要谢你才对 , 刘姑娘还是快起来吧 , ”虽然刘静淑跳入小溪之中没有帮上南宫芷一点忙 , 甚至还拖累的南宫芷不能及时上岸 , 但难得刘家姑娘有这份心。
神医微微眯了眯双眸 , 听闻刘静淑和赵榆的关系向来都不错,用此事给赵榆卖个好也是不错的。
刘静淑却一直跪地不起,苍白如纸的容颜上 , 眼泪无声的掉落,“静淑不起来,静淑想求神医救命,我体内不知道何时被人下了毒素 , 毒素不除 , 静淑身为女子,不能有子嗣,活着还有什么用?不如死了的好!求神医救救静淑,给静淑解药吧。”
这么一个我见犹怜的美人,让神医有些动容,他想了想便说道,“你体内的毒素,我是能解,只是你心脉处的银针 , 我却无能为力。”
刘静淑听了前面的话,神色有瞬间的惊喜 , 可转瞬之间 , 刘静淑的神色便阴沉了下来 , 不敢置信的盯着神医 , “神医,你说什么?”
神医摸了摸下巴处的胡子 , 一脸惋惜的说道 , “刘姑娘难道不知你心脉处被人放置了一枚银针吗?如果你早些前来寻老夫 , 老夫还有法子帮你把银针逼出来,可如今银针已经随着血液流到了你的心脉,老夫就算想救治 , 也有心无力。”
“怎么会这样?”刘静淑带着盈盈秋光的双眸里带着掩饰不住的不敢置信,她的身体向来很好,怎么可能心脉之处会有银针?
刘静淑忽然想到在皇宫举办的中秋宴上,当时她心口疼痛了几下,难道就是那时被人在体内置放了银针?
刘静淑忍不住打了一个颤怵,神色之间更是带了些许的不敢置信 , 当时她明明就是以舞作画,什么人能借着那次的机会对她下手?
想到身边竟然不知不觉之间有这么一个危险人物 , 刘静淑只觉得浑身冰凉,四肢更是僵硬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然而,想到神医的话,刘静淑的面色更是难堪,她再次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试探的问道,“敢问神医,这枚银针对我的身子可有什么妨碍?”
神医有些怜惜的看了刘静淑一眼,但仍然实话实话的道,“刘姑娘心脉之处的银针如果不逼出来 , 只怕会对你的寿命有碍。”
刘静淑的身子情不自禁的颤了一下,嘴唇微微一哆嗦,“我……我可以活多久?”
“最多可以活到三十岁 , ”神医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刘静淑 , “这药瓶里的药 , 可以解了你身上的毒素 , 但你心脉的银针 , 老夫无能为力 , 还请刘姑娘自求多福。”
然而 , 刘静淑的身子并没有动,被神医的话一刺激,她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口中 , 噗的呕出一口黑血便晕死过去,人事不知。
柳枝被刘静淑的样子吓了一条,焦急的扑到刘静淑身上,“姑娘 , 姑娘你快醒醒,求求姑娘不要吓奴婢啊……”
神医微微皱眉 , 原本对刘静淑的赞赏也消失殆尽,没想到竟然是他看走眼了。
眼神若有似无的看了安阳公主赵榆一眼,神医便立即拿了银针在刘静淑的人中处扎了一针。
刘静淑悠悠转醒之后,眼泪便不住的滚落,见神医要离开,刘静淑快速上前拉住神医的衣摆,不住的磕头,“神医,您是神医 , 您一定可以救我的对不对?求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