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应声而慢慢将林肯车停在马路边上,我抬首看向车后 , 白玫正小跑着向着我的方向奔来 , 这让我心里更是一紧。
记忆里的白玫从来都是努力的想要带给我强势的感觉 ,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让我迷惑了 , 她奔到我的车前,手指轻敲着玻璃窗 , 我会意的放下玻璃 , 寒风涌入 , 一片冰凉 , 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喷嚏,身旁的吴妈不开心的扫了一眼白玫,“有什么话 , 你快说 , 颜颜身子不好 , 容不得你来骚扰她。”
“吴妈,让她说。”生怕吴妈被倾恒吩咐过不许我接触外人,我急忙阻止了吴妈。我想要听一听莫子毅是怎么死的,说实话,我还是将信将疑。
白玫摘下了鼻梁上的黑色超墨,“卿颜,子毅从Y城赶回X市的路上,车子翻下了山坡,然后就……”她说得真切 , 我听着脑子里已不由自主的想象出一部金色宝马坠入山谷时的惨烈场面。
那,是因为我吗?
因为,我拒绝了随他回去 , 所以他才痛苦的连开车也大意了。
我摇摇头 , 猛然又想起了白玫在黑白间的那张大床上掩住自己身体时的娇媚样子,“不……不……”
我头痛了 , 我不知道要怎么将那两组画面消弥于自己的脑海中。
我受不了我想象出来的子毅死去的画面。
我更受不了白玫与莫子般躺在一张床上的事实。
“卿颜,为子毅留个后吧 , 他真的很需要这个孩子,莫老夫人求你了。”白玫甚至搬出了莫子毅的母亲。
却是这一句让我蓦然惊醒 , 手指轻落 , 车窗顿时阖上 , 茶色玻璃让我看清了白玫脸上的一抹奸诈 , 然而她却再也看不清车里的我了,“开车。”
下了命令,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 两手揉着太阳穴 , 人好累 , 心更累。
白玫的话泄露了她的底牌,我见过莫子毅的母亲,那样一个女人她绝对不会让白玫低声下气的来求我。
我不信。
还有一个更为让我惊诧的事情,那就是白玫何以这般快的就找到了恒园的所在,以恒园的隐蔽,很少人知道倾恒与我是住在这里的,S市的六环之外,一个依山傍水的别墅,要的便是远离城市的喧嚣与嘈杂 , 我喜欢这些里的幽静。
可是,还是被白玫知道了。
她的速度让我知道了一个事实 , 白玫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 她的背后一定是有来历的。
只是这些 , 就让倾恒去处理吧。
而我,已认定这不过是白玫的一小段插曲 , 莫子毅,他必是没有死。
我不信。
答应了倾恒 , 那么 , 这个孩子我就不会再要 , 一个本就伤了的孩子 , 真的来到世上其实是最痛苦的折磨,而我,倘若真的因为生他而死去的话 , 那么根本就没有人可以照顾他一生一世 , 虽然有倾恒 , 可是母爱却是他无法给予的。
长这么大,这一点我早已深知,多少个梦回,我都在渴望母亲的突然出现,所以我喜欢吴妈给我的感觉,亲切,慈和。
从恒园到医院,一路都是极为平坦的沥青马路,洛倾恒细致的根本不会让我有颠簸的感觉 , 自然,路也在恒园建起的时候就建好了 , 而且养护一直极为到位。
“颜颜 , 睡一下吧 , 你累了。”吴妈拉着我,让我靠在她的肩膀上。
我轻轻倚过去 , 乖乖的靠在吴妈的身上,“吴妈 , 到了叫我。”
阖上眼睛 , 我却没有睡 , 只是被脑海里不住闪过的刚刚白玫形容的子毅死去的画面而惊扰 , 我的心还是有些微乱。
明明知道一切很有可能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的要担忧。
真想打个电话给莫子毅来确认一下那个可能,可是想了一想 , 我又是忍住了 , 虽然我新换了手机 , 但是他的号码我却烂熟于心。
不能打,我不能再被他扰了心绪,这样的自己真的让我不屑。
我鄙视朝三暮四的洛倾颜。
让脑海里飘过洛倾恒,久久,倾恒替代了子毅,而我也终于将莫子毅驱逐出我的世界之外。
起身,抬眼再望向窗外时,车已到了闹市区,距离医院也越来越近了 , 孩子,我终于还是要残忍的送你去了。
下车的时候 , 倾恒亲自为我开门 , 拉着我的手走下车子时 , 我看到了倾恒身边的辛晴。
这是我回家以来我第一次见她,她依旧如从前一样美丽优雅 , 那份成熟的韵味是我从前一直努力追赶也学不来的,可是如今 , 当我在X市经历了一切之后 , 我相信我足可以应对她的一切 , 只是 , 却不是在今天。
带着微笑的脸望向她,我从洛倾恒的手中抽了手,然后我递向了她的 , “小婶婶 , 我回来了 , 欢迎我吧。”心里痛着说出这一段话,如果不是因为倾恒,辛晴在我眼里也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可是,当她与倾恒扯上关系了之后,她在我的眼里就再也无法美丽。
“颜颜,欢迎回家。”她的手轻握,软如无骨一样,依然微笑的脸上写满了关切 , “颜颜,回家就好 , 我会替倾恒照顾你。”
听不出她话语中的假惺惺 , 可是我还是觉得她的话听在我的耳中刺耳 , 别扭。
抬步,我向医院的大门走去 , 直接就忽视了我身后的一对夫妇。
我嫉妒他们,因为 , 他们看起来很般配 , 也很幸福。
没有再多说什么 , 也没有再让倾恒难堪 , 我答应过他与辛晴可以不离婚的,那么依然还是夫妻的他们当然可以如此夫唱妇随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免去了繁琐的检查,所有的关于我身体的状况其实在Y城早已有过资料 , 那一些倾恒自然已交给了院方。
今天 , 不过是一个最简单的人流手术罢了。
然而 , 当我走进人流室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
那是一张手术台。
一针打来,我渐渐迷糊,而眼前是白衣不住闪动的身影,一个,两个,甚至更多,更多……
当我彻底的睡去之后,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