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我藏在被单下面手足无措，灯大开着 , 我不敢移动 , 只要敢超出被单的范围就一定会被看到——但如果一动不动 , 一定会被开门的警察看到。
怎么办？
该如何是好？
我紧紧揪住身下的白色褥子 , 尽力平缓下急促地呼吸，只听到门吱呀呀地响起来 , 警靴硬邦邦的牛皮底敲击在瓷砖地上 , 发出一声声钝响。
完了。我心想。
男人顿了一下才张口说话 , 他的语气严肃起来 , 对我爷爷说道：“没什么事情啊 , 这么晚了老爷子赶快睡吧。”
爷爷自然不会把我有可能出现在这个病房的事情告知警察，只听到老人失望地嗯了一声 , 就被扶着慢慢爬上了床。
然后我藏身的被单被轻轻地撩开。
“行啊你，这么多人看守都被你跑进来了。”男人压低嗓音狠狠地说道，我撑起一脸悻悻的笑意 , 双手合十，满脸恳求。
“拜托，不要告诉我爷爷。”我做口形示意他。
中年警察冷硬地哼了一声，丢下一句“跟我出来。”
他人走到病房门口关上了灯。
我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听到爷爷的哼声，吓得人一哆嗦，确认老爷子只是无意识的呢喃，才放心地跟在警察身后走出病房。
“你胆子挺大啊，犯了命案还敢往警方手里凑 , 你说说你，这都是第几次了！”中年警察抓着我衣服 , 跟逮猴子一样 , 提溜着我就往空置的病房拖 , 一边嘴上还不厌其烦地骂着。
我垂头听他念叨 , 不时补上一句“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啊。”
被发现了 , 只能跟着他回到了警局。
然后被狠狠地摔在椅子上。
我揉了揉摔痛的身子 , 皱眉看他。
男人板着脸 , 刻板的方形脸颊显得十分骇人。
“说吧 , 到底怎么回事 , 怎么会当着那么多人面杀人，而且 , 还是杀了这么个人。”他质问我说。
我楞了楞，总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奇怪。
不过也没在意，只是反问他一句话 , 信不信世界上有鬼？他沉默没有回答我，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啊，看着是厉鬼我才下的手，谁想到之后竟是个小鬼头。”说到这里我显出愧疚的神情，毕竟是自己无缘无故地捅了人家，杀人的感觉委实不太美好，我心情低沉，说话也有气无力。
倒是那警察并没有否认我，而且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你看看这个吧。”
我疑惑地看他 , 但是他完全没有答疑解惑的意思，只是从随身带着的文件包里拿出一叠装订好的A4的报告纸。
我只好接过来。
第一页几乎是空白的 , 只是有四个字十分醒目 , 我一眼就看到了 , 这是一份尸检报告 , 就是那个疑似为我所杀的孩子的报告。
“我也看不懂这个，你给我做什么？”
男人不耐地点点报告纸，口中说道：“往后翻 , 后面总结你总看得懂。”
往后翻，总结……
我皱起眉头 , 觉得事情恐怕比我想象得更加复杂。
翻过前面的几页 , 后面一整张纸都是案情总结 , 什么体长体重之类的没有看的必要 , 我只看到两行小字，下面被用红色的中性笔画了一道粗粗的下划线。
——从尸体内脏腐化情况看来 , 受害者死亡时间约为一个月之前。然而体表并无尸斑，体内腐烂部位无腐臭，无蛆虫卵存在，死亡时间不到二十四小时——
“这不可能！”
从我把匕首插到他身体里，都远远不是二十四小时了！
“我也觉得不可能 , 但是事实摆在这里。我看到报告的时候特意去了法医那里，那个男孩的尸体还摆在解剖台上，确实如此。外表和没有死去一样，但是内里已经腐烂膨大，刀子一戳就软烂掉……但是没有气味，没有虫子，只是腐烂而已。”中年警察面色凝重，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听得毛骨悚然，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抖了起来。
“行了 , 不要说了，这不是说 , 我杀他的时候，他根本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 , 不能这么说 , 换句话说 , 我根本没有杀了他，我只是捅了一句尸体……可是那时候他明明在动 , 如果说是我一个人看到是因为他是厉鬼 , 但是周围人都看到了 , 甚至都觉得他是活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和中年警察对视 , 两个人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 这个境况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呈现出奇怪腐烂现象的尸体，和疑似会行动的尸体，哪一个更恐怖一些？
“我说 , 你是不是和什么邪教组织牵扯到一起了。”
男人突然开口，表情十分凝重，隐约还有责备之意。
我瞪大了眼睛 , 被他的奇思妙想吓了一跳，硬是楞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整个人一哆嗦。
“怎么可能？我闲着没事和邪教组织牵扯到一起去做什么？”
中年警察却越想越有道理，振振有词地强调：“怎么不可能？你都进警局多少次了，有什么要案重案见不到你？要我说，你这样的人和邪教组织有牵扯简直太正常了。而且……”男人凑近我低低地说道：“严格来讲这话我不该说，但是又不是傻的，每次你掺和进来的事情都不简单，你说里面没有猫腻我都不敢信。”
这就是完完全全把这个罪行扣我脑袋上了。
这我怎么肯 , 连忙解释说：“我说了没有，那些事情都是巧合 , 我没必要。”
“谁信？年纪轻轻的不要作死 , 这次事情查明白 , 你就赶紧和那些不是正道的东西脱离开 , 好好生活，别让我再看见你。”
油盐不进！
大概是看出我满脸的不忿 , 中年警察叹了一口气 , 摆出上了年纪的人独有的长篇大论的架势 , 开始滔滔不绝的说教。
“你们这些人啊 , 作什么死 , 哪里危险去哪里，说什么找刺激 , 现在好了，警局常客，险些成了杀人犯 , 你最好是交代一下那个邪教的地址，还有他们是做什么的。作为举报的人，我们一定会尽量量刑减轻的……”
我不想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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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捧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