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成一怔,心中蒸腾起无尽狂怒,怒目瞪着她:“杂碎!果然是孽种!对你亲生父亲都没有半点怜悯,真是毒妇!将来,你也必然会对你的男人弃如敝履的……”
“对女儿们弃如敝履的,只是你罢了。”叶泉却是替泫然欲滴的叶雨馨接茬 , 淡漠说着 , “你既然选择打亲情牌,就该老老实实奉行到底,说不准我们一时心软,会给你条活路。但雨馨只是第一次拒绝你 , 你就即刻变脸,呵呵 , 那就足够说明你的嘴脸。当初你既然亲手将女儿们抛弃 , 如今就已经没法再重拾亲情。”
“当你觉得无意义时,就随手丢弃 , 现在要靠它保住性命,却又是信誓旦旦,简直可笑。”叶泉轻易地粉碎对方脆弱的伪装,给他贴上标签,“虚伪的叶先生,你现在满脸灰败,沮丧至极,大概是清楚意识到,在你做出那般挑衅我的事情后 , 我已经没有半点放纵你离去的理由,对吧?尤其是你最终的救命稻草——亲情牌都已经完全失败。”
叶天成已经颓然坐倒在地板上,嚎啕大哭,凄凉至极,像是输得倾家荡产的赌徒 , 满脸都是灰败的颜色。
叶泉却淡淡一笑:“但是我却偏偏要放你离去!”
“什么?”叶天成的眼瞳里骤然有熊熊燃烧的求生欲望在焚烧 , 他发誓他要归来,要将今日的羞辱百倍还给侃侃而谈的叶泉,还给那忘恩负义的贱婊子,令今日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他叶天成才是雄霸西海市的枭雄!
“鲶鱼效应。”叶泉却根本懒得跟他废话 , 甚至未曾搭腔,只是自顾自地淡淡说着 , “在西欧 , 人们喜欢吃沙丁鱼,但沙丁鱼装入鱼篓后 , 没法维持生命力,往往容易死掉然后腐臭,但后来人们发现,如果在里面放一尾鲶鱼,也就是沙丁鱼的天敌,所有的沙丁鱼都将快速游动起来生命力暴涨,因此它们的存活率竟然大大提高。”
“令沙丁鱼活下来的,竟然是它的天敌,不得不说 , 故事相当有趣儿。”叶泉口吻淡淡地说着,“而对于雨馨来说,叶天成先生,你就是那一尾鲶鱼!”
“只要有你活着,雨馨就会快马加鞭地督策自己,疯狂地投入精力在工作中 , 令手下的经济帝国维持膨胀态势 , 但一旦没有你,没有能见证雨馨成就的反派,那她的人生都将从此不完整。”叶泉耸耸肩,“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 甚至是她的生父,有点意思。”
叶泉嘴角微翘 , 看向叶雨馨:“我好像从未给你任何礼物 , 叶天成,就当做我赠给你的第一份大礼,如何?”
“谢谢。”叶雨馨浅浅一笑 , 她能够读懂叶泉的潜台词。
其实,固然叶雨馨早就将叶天成划为路人,甚至双方反目成仇,对于将她弃如敝履,赶出居住屋子的男人,令她和妹妹流落街头,甚至惹来一群流氓觊觎,意图染指的叶天成,叶雨馨早就没有半点正面观感 , 父女感情在十数年前已经烟消云散,但哪怕如此,她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公然上演弑父。
哪怕叶天成再刻薄寡恩,再只配去死,但在汹汹众口中 , 她依旧会被丑化成不道德者 , 从而演变成人言可畏的尴尬境地。因为自古以来,国人都会同情死者,哪怕是再大j大恶的混蛋,一旦入土 , 总会有道德圣母力挺,然后演变成民众的口诛笔伐。
一旦被冠名成弑父者 , 眼睁睁看着叶天成那渣滓死在自己脚下 , 叶雨馨同样会被推到风头浪尖上,说不准会惹来恶评 , 令鼎鑫集团股票受挫,同样也能将叶泉引到漩涡中来,毕竟混黑道的人始终是忌惮曝光度。
为一个人渣,根本没必要冒如此风险,那才是最关键的理由。
“好啦,既然已经将惦记我的人搞完,你们尽情享受宴会吧,我却是该撤了。”叶泉拍拍手,直接起身 , 露出一丝淡漠神色,在万人狂欢中落寞离去,所有人都死寂地目送叶泉披上风衣,打开大门,然后单人消失在猎猎狂风中。
但他临走前 , 好像突然想起一桩事 , 似笑非笑地瞥陈嗣源一眼,后者登时如坠冰窖。
叶泉消失后,舆论大爆炸,所有人都是哗然。
“那位叶泉公子是何方神圣?为何费竹先生待他那样毕恭毕敬?莫非是 , 来自上京城的太子爷,红三代吗?”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藏身幕后的真正大佬 , 竟然是那位裁决一切的公子……我们今日的所有事情 , 岂非都是闹剧?在人家眼中幼稚可笑得很?哎哟,我儿子跟那位公子同一年龄 , 却只懂得享乐泡妞,天天跟我叫嚷着要买豪车,再看看人家,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叶雨馨怔怔地看着叶泉离去,身为金融帝国执掌者的她,也深深感受到一股巅峰不胜寒的感觉,她轻轻喟叹,美艳红唇微翘起迷离弧度 , 然后就转向陈梓萱:“梓萱妹子,今日是你的宴会,一切照办呗。本来有的一些麻烦,在叶大哥出手后,都已经全部解决 , 你也无须多虑。”
陈梓萱叹息 , 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看向她,然后瞥一眼陈嗣源。
叶泉临走前,那杀鸡儆猴般的一眼,简直是杀意凛然 , 哪怕隔着数百米,都能够轻易感受到那股如刀锋剜肉般的狂暴。
陈梓萱哪怕对哥哥非常失望 , 也很厌恶他的一些行径 , 但终究血浓于水,不希望他出现任何事情。
叶潇潇却撇撇嘴 , 对闺蜜的请求置若罔闻:“你若真的有心救他,在他不知死活地对大叔出手时,就该劝阻他。现在因已经酿成果,是死是活都跟我们无关。”
她话语中的潜台词再清晰不过,既然当初,陈梓萱没有把叶泉的死活放在心中,任凭陈嗣源那蠢猪对叶泉出手,现在,凭什么叶泉要理会你的请求?
叶雨馨也伸手按住陈梓萱的肩膀,淡淡叹息:“你没法挡住你哥哥对叶大哥出手 , 现在我也不好阻止叶大哥示意费竹处理掉陈嗣源,天下事,本就是一饮一啄,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我了解叶大哥……他素来都懒得惹事 , 对任何事情都淡泊得很 , 但他做事却是素无顾忌,不择手段,如果有人一而再地挑衅,将他激怒 , 他却是绝不会放过他。谁求情,都没用的。”
陈梓萱颓然抿紧嘴唇 , 美眸中满是黯然 , 的的确确如对方所言,她在第一时间未曾制止陈嗣源的暴行,现在又有何颜面去祈求叶泉原谅?
若要怪,也只该怪陈家放纵陈嗣源飞扬跋扈!
所有人都带着怜悯和森然的眼光 , 瞥向满脸不可思议的陈嗣源,眼中有森森的冷笑。
你小子一朝得志便猖獗,但却哪里知晓,你以为固若金汤的靠山,其实只是别人手里的忠犬,你要欺辱的对象,才是隐藏幕后的老板!
此事,在瞬间就失去转圜余地,因为以下犯上在黑道中堪称一大忌讳。
陈家的主人陈悟,登时流露出哀求眼色 , 慌忙对费竹道:“老费,你看在我们兄弟多少年的交情上,千万得手下留情,那可是我的独子啊……”
费竹也很为难,但他嘴中也只能板着脸冷哼:“老陈啊,我们的的确确有很多年的朋友关系 , 但你若要我冒着完蛋 , 被老板一脚踢死的风险,保住你那惹是生非的蠢货儿子,怕是……”
陈悟慌忙道:“我甘愿付出任何代价!只求费老哥给我联络下叶泉公子,我会出面斡旋的,届时我们登门负荆请罪 , 哪怕付出再多代价,也保管令公子回心转意。”
费竹一时迟疑 , 但很快目光冷硬下来 , 淡淡道:“公子一来就被人勒索要一只手,但碍于雨馨女士的关系 , 公子未曾在众目睽睽下跟叶枭那混蛋要,但叶天成能够暂时安全,叶枭将来却是必然要支付一只手买命。陈嗣源身为同谋,我也懒得废话,让他痛痛快快交出一只手,我拿回去交差就行。”
“我……”陈嗣源听费竹说得很不耐烦,又云淡风轻的样子,登时直愣愣地昏厥。
费竹撇嘴,冷笑连连:“人啊 , 多都这样,狗仗人势时嚣张跋扈,好像全天下老子第一,可惜一旦事情降临到自己身上,就吓成如今的这幅怂样 , 丢脸得很呐。”
陈悟哭丧着脸 , 却是只能闭嘴,尽管双方交情深厚,但刚才所有人都看清楚叶泉的权势滔天,而费竹万万没可能冒着性命危险 , 去救一名跟自己没关系的纨绔子弟,除非惹事的是陈梓萱 , 他才会出手。
陈梓萱紧紧皱着娥眉 , 忽然深深吸口气:“义父,你能稍微拖延一点点时间,让我亲自去跟叶泉公子谈谈吗?”
“笨蛋!”费竹大怒 , 抬起巴掌就要教训自己的干闺女,多少年来,他都舍不得对她说句重话,但如今他看到她如此犯蠢,哪里还能按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