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的痛苦,她都可以忍受,她已经不是人,是一具被折磨的没有思想的木偶。
有刽子手用细细的绳索系在她白皙的颈项上,一圈又一圈 , 她被勒的几乎无法喘息。
最后 , 有人从她的额头上 , 挑出一个细小的伤痕 , 然后顺着那伤痕用刀剥了下去,其实一点也不痛,或许跟之前的痛比起来,这点小痛 , 已经算不得什么。
她白皙的脸,从额头上起了一层卷皮之后 , 有人从伤口处灌了水银 , 水银的密度很大,直接顺着她脸上的伤口滚落了下来,那感觉,比刀剥还要痛,撕裂刺骨,她终于惨叫一声,满脸已经是鲜血淋漓。
有人从她的颈项处用刀割开,然后她就看见了那一张薄如蚕翼的脸皮,那是真正的脸皮 , 细腻中沾染着血珠,完美的无懈可击。
当刽子手拿着铜镜照着她的脸后,她吓的昏了过去,镜子中的人,真的是她吗?没有了皮肤 , 满是鲜血 , 狰狞如恶鬼。
她被自己吓的昏了过去 , 然后很多天 , 再也没有人对她用刑,她仿佛一只老鼠般,在黑暗的地牢中,慢慢发臭 , 霉烂。
蛇界,唐烨小贝走来走去 , 爹爹很忙 , 才开始接手蛇界的事情,每天总是有处理不完的公务,他甚至想要见爹爹一面都很难。
可是玲珑阿姨出事了,他不能再等下去,他一定要去救玲珑阿姨。
已经失去过一次娘亲的唐烨小贝,不想再第二次失去娘亲。
他直接闯进了子桑烨的书房,将正在议事的长老吓了一跳,子桑烨看了看无辜而又愤怒的小贝,随着四大长老挥手 , 几人一起退下。
“小贝……”子桑烨淡然,眸光一如既往的平静。
“玲珑阿姨和李长风出事了,镇国将军府已经被抄家!”唐烨小贝上前,抓住父亲的手,左右摇晃。
“我知道 , 这是他们命中应有的劫数!”子桑烨抱起唐烨小贝 , 让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小贝以后不许再擅入人界!”
“爹爹——”唐烨小贝拉长了声音 , 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 他知道李家有难,为什么不肯帮忙?
子桑烨叹息,闭上眼睛,“小贝,有些事情 , 真的不是我们可以改变,李家早该破败 , 是我们一路扭转了他们的命运 , 可是我们帮得了他们一时,帮不了他们一世,你懂吗?”
“我不懂!”唐烨小贝大吼,他不喜欢现在的爹爹,仿佛看透了世事的样子,若是玲珑阿姨就是娘亲,他还会这样袖手旁观吗?
“我能帮他们的,已经帮了!”子桑烨摊手,表示无可奈何。连太极八卦镜那种神物,他都已经给了李长风,剩下的 , 他真的再也为他们做不了什么了。
“你撒谎,你不愿帮玲珑阿姨,只是因为你觉得愧对娘亲,你和李长风在太极幻境中的事情,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唐烨小贝小脸通红 , 彻底愤怒。
子桑烨大惊 , 他可不认为小贝有这种能力跟踪他,可是……
“你们在那里面的事情 , 我和玲珑阿姨都有看到 , 是她求了李家老太太,用阴阳眼看的,本来玲珑阿姨只是担心你们……”唐烨小贝解释,不满的嘟起小嘴。
“阴阳眼?”子桑烨提高了嗓音 , 眉头已经紧紧拧起。
“是啊,他们家的传家之宝 , 可以看见所有想看的……”唐烨小贝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爹爹 , 发现自己爹爹的脸色不对,以为被自己说中心事,正在懊恼。
“爹爹,我不怪你背叛娘亲,玲珑阿姨也不怪你,只是拜托你救救她们,看在李长风如此对你的份上,你也要帮帮她们……”唐烨小贝又开始摇晃子桑烨的胳膊,子桑烨长长的一声叹息 , 将小贝放了下来道,“你让我好好想想,别来打扰我……”
唐烨小贝一听这就是搪塞之词,等他想明白,李玲珑和李长风都已经死掉了。
他咬着唇,瞪了子桑烨一眼 , 然后转身走去。
子桑烨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 李成空的事情 , 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 , 他记得当时跟着李成空的一个小尼姑,是有阴阳眼的……
那阴阳眼又不是什么物器,怎么会是李家的传家之宝?难道是李成空杀了小尼姑,然后留下了眼睛?不对,看当时的样子 , 李成空好像很喜欢那个小尼姑,怎么会杀了她?
而且显然,现在李家的这位老太太 , 是李成空的妻子,为何李成空没有跟小尼姑在一起?
这些事情 , 想起来子桑烨就头痛,他伏在桌子上,甚至连唐烨小贝偷偷的溜出蛇界都不知道。
地牢中,李长风身上爬满了老鼠,处处一片发霉的味道。接着从墙壁上爬下一条可爱的小蛇,小蛇吐着信子,将所有的老鼠吓的四处逃窜。
李长风被老鼠吱吱的声音吵醒,她睁开眼睛,看见地上一条小蛇正翘首看着她 , 她压低了嗓音,“小贝?”
“李叔叔?”唐烨小贝不能相信,那个玉树临风,俊美绝妍的李长风竟然会是地上这个没有脸皮,一身馊臭的丑女人。
“小贝,你赶紧离开 , 他们正四处找你 , 玲珑为了保护你 , 已经死了……”李长风着急的想要起来 , 可是浑身的伤痛,她动一下都觉得很难。
“李叔叔……”唐烨小贝恢复人形,坐在那里哭了起来,他用手抹着眼泪 , “哇哇”的哭的甚为伤心。
李长风急的手足无措,若是让外面的人听见 , 那还了得 , 她上前捂住唐烨小贝的嘴巴,不断摇头,“小贝,算是我求你,你赶紧走,这里很危险!”
“玲珑阿姨死了……”唐烨小贝张着嘴巴,嘴唇涨成乌紫色,脸颊上全部都是泪水,可是却没有再发出声响。
李长风镇定的看着唐烨小贝,眼神依旧清冽 , “玲珑阿姨没有死,从今以后,我就是小贝的娘亲,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贝,一辈子保护唐烨小贝!”
李长风的话,让唐烨小贝楞了起来 , 他哽咽着 , 眼睛通红 , “爹爹不答应出来救你们 , 我,我……”
爹爹不出手,他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救他们,他的法术很低很低,连一个小小的花妖精都打不过。
“没关系 , 小贝,就算娘亲死了 , 也会在天上保护小贝 , 小贝乖!”李长风想要帮唐烨小贝擦干眼泪,却发现自己一手污迹,她无奈一笑,看着唐烨小贝道,“小贝快走吧,有机会,娘亲自己出去找小贝……”
“娘亲,小贝在帝都的城隍庙等你,你有什么事情,就念叨小贝的名字 , 小贝就会出来……”唐烨小贝不断哽咽,仿佛眼前坐着的,就是李玲珑。
李长风点头,脸上满是苦涩的笑意,她这辈子 , 怕是没有机会出去了。
唐烨小贝走了以后 , 又呆了三天 , 外面一阵骚/动 , 接着一个手持龙头杖的老太婆走了进来,李长风一看,立刻叫了起来,“奶奶——”
“长风,快走!”老太太用钥匙打开了牢门 , 紧张的看着外面,满是沟壑的脸上 , 写满担忧。
“奶奶 , 你怎么进来的?”李长风从地上一跃而起,浑身的伤痛,对她来说,这一刻都算不了什么。
“我买通了牢头,迷晕了他们所有人,快,我们走,赶紧逃命!”老太太抓住了李长风的手,两人就朝着外面逃去。
李长风一路真的看见了不少倒地的狱卒 , 她随手捡起一柄长剑,然后踢开虚掩的地道木门,外面的月色,顺着树枝流泻而下,洒下一地的光华。
一路出去 , 竟然没有遇见太多的阻碍 , 就算有 , 也是一些不尽职的侍卫 , 被李长风很容易摆平。
出了郊外,李老太太已经气喘吁吁,她年纪太大,已经跑不动了 , 李长风半蹲在地上,“奶奶,我背您……”
老太太摇头 , “不 , 长风,你快点走,去找蛇界的那两个神仙,让他们带你离开人间,我们李家,在人界无法立足了!”
“奶奶——”李长风悲从中来,怎么会这样,明明李家是名门望族,明明李家是王侯世家……
“长风,你听奶奶说,玲珑已经不在了 , 剩下的,我只求你平安无事,你快走,走吧……”老太太推着李长风,沧桑的脸上 , 已经有了泪痕。
“不 , 奶奶!”李长风坚定的拉住老太太的手 , 她弯下腰蹲下身子 , “奶奶,小贝就在前面的城隍庙等我,找到了小贝,我们一起走,离开人界去蛇族……”
老太太沉默了半响 , 终于伏上了李长风的脊背。
夜,还很长 , 路有些偏僻 , 一边的草动之声,窸窸窣窣,仿佛鬼魅之音。
李长风就这么背着老太太,蹒跚着朝着城隍庙走去。
皇宫,皇帝听着侍卫的禀告,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自己的扳指,摇头道 , “想不到那个死老婆,还有这些本事……”
“皇上,为何不派人跟着他们?”那侍卫不解,抱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