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前方传来的动静,众人都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的聚集在这空荡荡街道上突然冒出的这群人身上。
“他们是什么人?”
七夕有些疑惑了 , 天还未亮 ,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用绳索拖着木车上面的巨大石头在城里走动,还有这地方都没有官兵驻守吗?
按道理番阳城要比狄加城更加的繁荣 , 是后周的贸易往来以及与各国联系的重要枢纽渠道,怎么会监管这样的松懈?
“等会儿就知道。”
上官惊鸿轻轻瞥了一眼前方身负巨绳拉动一车石块的人,没有任何的波动。
说着身子朝后一斜 , 靠在软榻之上。
“……”
七夕趴在车窗上嘴角抽搐了几下 , 这个人没有半点幽默感跟好奇心,等会儿要是知道了她还问他干嘛?
距离越来越近 , 透过小小的菱花格子窗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迎面而来的人脚裸上用铁索拴住,身上多处淤青跟一些沉积的疤痕 , 还有新鲜的伤痕,这些痕迹交织错综 , 配上这些人骨瘦如柴的身材看上去触目惊心。
身后小木车上面搁置着一个宽约一尺四四方方的巨大龙纹石雕,重量大约有一二百斤左右,边缘平整是人工打磨雕琢而成。
龙纹……
七夕的目光锁定在那木车上搁置的巨大石块上面的图案,眼底涌出一抹诧异与惊愕。
龙纹是皇家的一种象征。
莫非这小小的番阳城还藏龙卧虎,有皇族的人在这里?
“快走!”
“啪!”前方随着一声厉喝催促后,一声牛皮鞭子抽在人血肉上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都给老子快点,都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伴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透过着像是蒙着一层黑纱的夜幕隐隐约约的看到这群身负巨绳拉着石块的人群身后还有两名腆着肚子,手持皮鞭,长着络腮胡子穿着衙役服装的壮汉。
这俩人粗眉圆目,双目凶睁 , 手中的皮鞭不住的抽向那些正费着九牛二虎之力拉动木车石块上坡的劳工。
“哎哟。”
随着一声轻呼,一个两鬓斑白的劳工身子一个趔趄摔到在地 , 紧接着身后一个衙役箭步冲上来 , 拿起皮鞭就狠狠地抽了几下 , 口中怒骂着。
“我把你这个老泼皮给打死!让你偷懒!我让你偷懒!”说着啪啪又是一顿鞭子。
“别……别打我……哎哟……”
老人在地上边滚边双手抱着手臂痛苦的哀叫着,身边的人熟视无睹 , 继续拿着皮鞭狠狠地抽着。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都快点干活!若误了时辰别说你们性命保不住,你们的家人也统统都得死”
七夕看到这一幕双眼冒火的瞪着车厢外那些手持皮鞭的人 , 眉头微蹙 , 双手握成拳,大有冲下去将那些恃强凌弱的人碎尸万段的样子。
“简直欺人太甚--”
闻言 , 刚躺下去的上官惊鸿,登时坐起来 , 一把拉住七夕的手腕。
“你干什么?”七夕试图动了动手腕,根本挣脱不开。
“别去。”
平淡的语调,淡漠的眉眼,在这一瞬间七夕开始怀疑上官惊鸿是不是跟他的声音一样那么冷漠绝情!
七夕不解:“他们会被打死的!”
上官惊鸿抬眼平静无波的回答:“我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听到这三个字七夕有种扑上去将上官惊鸿咬死的冲动,他对这些垂死挣扎的生命熟视无睹,视那些悲苦的人为蝼蚁,不指望他大发慈悲救天下苦难人脱离苦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帮这些无助可怜的人总该可以吧?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上官惊鸿的脸转冷。
“……”
七夕悲愤的扭过脸去,瞪了又瞪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最终无奈又郁闷的继续趴在车窗看。
距离越来越近,很快 , 对面那些迎面走来的衙役就看到这辆由两匹体型健硕棕褐色高头大马拉着一辆金銮鳄梨黄木车厢的马车挡在道路中间,这辆马车极其宽大 , 外表却低调的很 , 没有金漆描绘 , 也没有虫鸟雕刻,一时辨别不出这马车中人的身份。
驾车的是一名身穿紧身短打身披黑色绣着暗花风袍的大汉 , 他面色微凉 , 虎目浓眉 , 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为首的衙役上前一步,叉着腰喊:“来者何人?胆敢挡住当今二皇子开凿运河的路,速速报上名来!”
“……”没有反应。
“什么人在那装神弄鬼!说话!”
“唰--”
话音刚落 , 一条长鞭婉若游龙之势划破黑夜的长空,以一条凌厉的弧度席卷而来 , 将胆敢上前挑衅的一名衙役拦腰卷了过来。
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有给人缓冲醒神的时间。
“啊啊啊啊啊!”被鞭子卷来的衙役惊恐的发出尖叫,挥舞四肢,等回过神来他已经被鞭子卷到马车上,
驾车的人正面若冰霜的看着他,正准备呼救,一只大手就卡主他的脖子,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却浑身瘫软使不出半点力气。
“你……放开……呃……”话还没有说完便没有了气息。
“大胆!你,你们挟持衙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地上还站着一名手持鞭子的衙役 , 此刻正战战兢兢的看着乔南跟他那位垂死挣扎的同伴,
吓得浑身发软,声音也结结巴巴。
“哼!”乔南冷哼一声 , 将手中那个已经死绝的衙役丢下马车。
“……”所有人都震惊了。
为首的衙役瞪大双目盯着地上那个死不瞑目的同伴 , 下意识的后退 , 口中还嚷嚷着:“你,你是什么人?敢动二皇子的人,你们是想造反吗!”
此刻 , 尾随在马车后方的二十一名暗护卫整齐有序的绕过马车排列开来 , 这原本宽阔的大道被堵的严严实实。
衙役瞪大眼睛。
原来这马车后面还有一辆马车 , 非但如此,还有二十一名气势逼人的护卫!
这马车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造反?”马车中的上官惊鸿靠着软榻转着中指上的骨戒咀嚼着这两个字,接着发出一阵低笑声。
七夕扭头看着上官惊鸿 , 他在笑,眉宇间却冷若冰霜 , 这声笑带着无尽的嘲讽跟轻蔑,有种目空一切的感觉,好似这天下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嚣张恣狂,不可一世。
黑眸透过那厚重的车帘,迸发出一种令人不可忽视的强势与霸道,
上官惊鸿继续悠然道:“今个我就造一造这反。”
“来人——”
车厢外面的衙役刚想大叫,只觉得喉头一凉,还没有看到对方谁出手,身子就已经疲软的倒下,喉咙发出一声呜咽 , 身下一滩鲜血。
“啊……这……”
拉动石块的十几名被长期压榨的劳动者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 整个人有些反应不上来。
这些长期打骂那他们不当人的狗奴才死了 , 高兴的同时伴随着一阵恐慌 , 这些看管他们的衙役死了,他们岂不是也活不了了?还有他们的家人!
白虎骑着马上前一步温和的说:“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救 , 救我们?”一名中年男子沙哑的声音中都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震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们是谁?
敢公然在后周的土地上杀后周的官衙?还敢扬言要造反?这里可是狄加城啊!当今二皇子就在狄加城 , 这要是被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谁要让你们救了!”
“你们这些外乡人仗着自己有点势力就瞎帮忙!杀了这些衙役,我们还有我们的家人都要死!”
“我们要被你们这些鲁莽的人给害死!”
“!”马车里面的七夕震惊了,怎么会这样?他们明明是在帮他们,他们非但不感激反而说他们是恶人?这是什么道理!
上官惊鸿对车厢外面的事情视若无睹 , 这件事情像是他的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正在他们考虑究竟是要喊人还是打算请求他们帮忙的时刻 , 一个类似于令牌的东西掉落在地上。
站在前面的中年男人拾起,瞳孔立刻放大,绽放出闪亮的光彩。
“啊,是燕云十六州的令牌!”
“燕云十六州?”
“燕云十六州的人怎么会到番阳城来?”
“哈哈哈哈,我们有救了!”
刚刚还愁眉不展的十几名劳工登时神采奕奕,拿着那枚令牌的人像是得到了免死金牌一样,可这仅仅是普通的一件木牌而已。
坐在马车上的七夕扭头问上官惊鸿:“燕云十六州是什么呀?”
“……”上官惊鸿轻瞥她一眼,不说话。
车厢内寂静无声,车厢外却是一片沸腾,这些百姓由刚才的愤怒转化为喜悦,燕云十六州原本是后周的土地 , 因周王暴政,苛捐杂税使得百姓民不聊生 , 后周分裂 , 这才造成如今三分天下的格局。
传闻燕云十六州的平洲王爱民如子。
传闻燕云十六州有一位小王爷 , 恍若谪仙,骁勇善战 , 曾以一人之力拿下雍州 , 得到战神之名。
传闻燕云十六州令牌所到的地方百姓都会得到神秘力量相助。
莫非……